第288章

扳指冰冷,却也冷不过他的脸。

“我不过只是想要一个公道,你们不给我,我便自己来夺。父亲,九泉之下,你不必恨我。”

转身而出。

回忆里场景变化。

那是他篡位夺权后的第一个晚上,仆伺在清扫着大战之后满地的血污,父亲已死,南宫柳一家也被关在了水牢里,所有试图反抗他的人都得到了镇压,诸事皆定,他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在院子里生了一只炉子,自顾自地烹茶喝。院中只有他一个人,他摩挲着大拇指上那枚熠熠流光的掌门指环。

从此他就是儒风门的尊主了。

灵山大会那些算计他的外人自然是不必多说,找机会都要剁碎杀光,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摆置他的大哥,更不知道该怎么去摆置罗枫华。

暮色渐深,金鸦西沉。

眼见着天色渐黑了,徐霜林终于下定决心,去水牢里见一见被羁押的兄长、还有师父。

他带了几个随从,走到半路,最后一丝阳光被黑夜吞没,他打了个寒噤,忽然觉得身子有点冷,头,也有点晕。

“尊主,怎么了?”

挥开要来搀扶他的仆奴,徐霜林道:“无妨,突然想起有件事没有处理得当,我先回大殿一趟,你们不必跟来。”

他压抑着越来越明显的痛楚,将斗篷的帽兜披上,大步朝着儒风门正殿走去。最后实在撑不住了,饶是他再能忍,也经不住跑了一段路,猛地推门进去,而后将殿门重重关严。

“尊主?”

“你们站在门口守着,不许进来,不得妄动,若有异状,随时报我。”

给守卫这样吩咐下去之后,徐霜林喘着气,踉跄着来到大殿深处,猛地摘下了自己的帽兜,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皮肉已尽数皲裂,过眼处都是狰狞疮疤。

他第一反应是他的父亲诅咒于他。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那老头子早已病入膏肓了,连施展法术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是怎么回事?

太痛了,筋骨断裂,皮肉狰狞,他在窗边不住地痉挛发抖,指节苍白扭曲,趴在地上抓出道道红痕。

真的太痛了……

他不敢喊,也不敢叫医官,局势未稳,他作为叛军之主,怎可露出半寸软肋来。

他不住地在大殿里低喘,□□,痛的满地打滚,抽搐。蹬着踹着,剧痛之下无意扯下一方帷幕,落在了他身上。

窗外的月光被遮住了。

他陡然间感到疼痛骤缓,他冷汗涔涔,缩在幕布下面大口大口地喘气,过了一会儿,以为痛楚已经过去了,便又扯落幕布,坐直身子,想要站起来。

谁知道月色一照,竟又是皮开肉绽,痛彻筋骨。

徐霜林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或许并不能照到月亮。于是他踉跄着爬起,挣扎着把窗户合严,躲到了大殿中最昏暗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痛楚消失了,那鲜血直流的皮肉也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徐霜林心感蹊跷,于是披严实了斗篷,一点皮肉都不外露,赶去了藏书阁,翻翻找找大半夜,才在祖父的书箧中找到了一卷往事记载——

原来,儒风门初代掌门南宫长英,曾经与鲧大战,虽最后战胜恶兽,将其镇于金鼓塔下,但是却中了鲧的恶诅。

那上古恶兽属阴,与黑夜与月光息息相关,它便诅咒儒风门历代掌门,只要照见月光,就会皮肉撕裂,痛到钻心剜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