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并不介意把自己的伤口剖开来给别人看,他发现当他自己懒的开口的时候就真的会有人选择性忽略这些事实的存在。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接受这一切,我非常厌恶这具孱弱的躯体,我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情绪起伏太大,简直可笑,我伤心难过痛恨绝望这些情绪都不应当存在,因为一旦开始过度沉溺于某种情绪之中我就又会生病,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恶性循环。”
沈琰用手挡住眼睛,声音有些嘶哑,“等我长大一些,好像每多过一年都是上天恩赐,我也不能用别的方式来解压,抽烟喝酒或者做极限运动都会让我辛苦维持的身体开始崩塌。”
“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很烦,我的身体就像是一栋被白蚁啃烂了根基的大楼,摇摇晃晃地往上垒,又不知道哪天就会轰然倒塌。我连吃东西都要被严格管控,任何喜欢的事物都要被严格限制,一个人长期以往这么活着,没疯都是好事。”
“我每个月去做体检的时候,偶尔真的希望景云读报告单的时候告诉我,我是心脏病,或者胃癌,肺癌某种能够快点死去的有具体原因的病。”
“但都不是,就是因为在他怀孕的时候经历的那些事情让我从出生的那一刻注定会非常痛苦。”
沈宁元没再说话,但他有种预感,沈琰今晚跟他说完这些事情之后,可能……再也不会来他这里了。
沈琰咧开嘴,笑了下,“不过现在身体比之前好多了,爷爷,你不是说方以左一直惯着我吗?也多亏他一直跟在我身边管着我吧,不然我也未必能活到这么久。”
“你总催我结婚,让我早点定下来,那方以左一直对我这么好,都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啊?”
他说得倒是很随便,沈宁元半晌才道:“你自己高兴就好。”
沈琰扶着沙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临了说的一句话也轻飘飘荡在风里,只留了点余音。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