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面坐了二十余分钟,突然诊疗室的门被打开,医生急切地出来:“家属在吗!患者的情况不稳定!”
周馥虞愣了一下,在心里骂了句妈的庸医,要是十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整个中山一院的精神科都他妈的给撅了。面上倒是继续压着,叫那医生去找他们院长,让关浓州立刻来,直接报傅十醒的名字叫他来精神科,自然会下来。
医生立刻匆匆地拔腿就跑。周馥虞走进房间,把门先关上,快步走到沙发前蹲下,抓住傅十醒的手,大声地叫了两三声他的名字。青年暂时没有什么自残或者伤人的动作,只是蜷缩在沙发里,表现出一个自我防护的姿态,嘴唇哆嗦着,满脸冒冷汗,浑身打颤栗,双眼紧闭眉头锁起。
“傅十醒!你冷静一点。”
他的手臂被傅十醒扒到怀里,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浮木,死死地抱着,指甲都掐进去,渗出一点血来。周馥虞持续叫着他的名字,情况稍稍有些缓解,但双眼还是紧闭的,没有一点睁开的意向。
过了十分钟,关浓州终于到了,还好今天不出手术,听见这小精神病发作了立刻就下来。非专业的关院长其实也不太知道怎么做,毕竟专业的都弄成这样了,大概是很严重的问题,自己能做的不就只有安慰:“十醒,我是关叔叔。你现在没事了,我和老周都在这儿呢。等会去我办公室,打电话让小刀过来陪你好不好?”
关浓州耐心地给他描述一些熟悉的生活事件,渐渐起了作用。傅十醒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抠挖周馥虞手臂的手松了力气,变成软软地搭在上面。关浓州摸了摸傅十醒的脉搏,站起身来退开一步,冲周馥虞点了点头。
周馥虞的另一手覆上傅十醒的眼睛,轻轻开口:“醒醒。我是周馥虞,我在这。”
掌心被翕动的睫毛蹭得一痒,沙发上的人慢慢地伸展开了四肢,恢复成正常的坐姿。在场的其他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关浓州让周馥虞在这儿多陪一会儿傅十醒,情况稳定了再走,医生那边他去沟通,顺便批评一下,晚上把诊断结果转告给周馥虞。
周馥虞“嗯”了一声,坐到傅十醒旁边,扶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着安抚。关浓州出去后,他们也没有久留,因为傅十醒并不喜欢待在医院里头——除了关浓州的办公室。
晚上和关浓州通了电话,特意走到后院去避免被傅十醒听见。其实不能算是医生的错,毕竟傅十醒的状态一直很配合,回答也很清楚,完全不像个有精神分裂和心理疾病的人。只是周馥虞出去这件事情,大概在他走后十分钟,傅十醒就发现了。在意识到这点后,傅十醒对于治疗就产生了一种很矛盾的抗拒——他的回答产生了一些不安的回避,理智上让他强迫自己去剖开自我,但情感上已经在不断地竖起围墙。
医生表示了停止的意愿征求,但傅十醒坚持要继续,并且更加强烈地要求医生引导自己回想一些过去的事情。尽管已经十分谨慎,留意着傅十醒的语句中是否有一点失去理智的倾向,但他的转变是爆发性的,前一秒还在清楚地回答问题,后一秒就突然变成了那副样子。
“老周,有一件事情很重要。医生说,十醒有过被催眠的痕迹。他的潜意识里有人植入了一个意志:忘记毒厂的事情,不要去回想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