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焉从回忆中回神,用汤匙在碗里搅和了两下。
今日本该是他们的定情之日。
这个念头方一涌起,荣焉只觉得心口针扎一样疼,吃到口中的元宵也好像突然失了滋味,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放下了汤匙。
他方才吃的慢条斯理,梁稷的目光也一直落在他身上,眼下瞧他只吃了一口便停下了动作,不由道:“怎么?是味道不合口吗?深更半夜的我也是一时兴起,才找到这么一个会做的人,可能……平日里做的次数不多,那人有些生疏了,所以差了些滋味。”
荣焉抬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良久,才缓缓道:“没想到陇城还有人会做这个,味道……其实还不错,只是我今晚吃了许多东西,实在有些吃不下了。”
荣焉眼睫轻轻颤了颤,倒了杯酒递到梁稷面前:“除夕夜,梁将军不在家团聚,跑来给我送汤圆,这份情谊我收下了,无以为报,只能请将军喝几杯酒了。”
梁稷盯着面前的酒盏,手指伸了伸,最终又缩了回来:“我不饮酒。”
荣焉抬眸,而后轻轻笑了一声:“梁将军现在不饮酒了?”
梁稷听出了“现在”二字,却只是点头,既不发问,也不为自己辩解:“是。”
“那还真是有些遗憾,”荣焉将那杯酒拿回自己面前,盯着澄澈的酒水看了看,手腕抬起,一饮而尽,“原本还想着与将军把酒言欢呢。”
“你若是想喝,我以茶代酒相陪。”梁稷道,“反正今日也无其他事,本就打算陪你守岁的。”
荣焉喉结微颤,唇边带笑:“有个人陪着也好。”
二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却是由梁稷先开口,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突然道:“方才那个就是你那位护卫了?不知来历如何,可还信的过?”
若换了往日,荣焉一定会开口讽刺几句,质问梁稷一个外人凭什么管自己的事,但今日他却没说出口,沉默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他喝了口酒,竟然耐心地向梁稷说起李页的来历。
“他娘亲本是我母后入宫前的贴身侍女,陪在我母后身边多年,入宫后与一个侍卫暗通款曲,我母后知晓后,便做主给她出了份嫁妆,为她与那侍卫定了亲事。后来他们生下一个儿子,便是李页。”
荣焉一面把玩着手里的酒盏,一面道,“李页自幼跟着他爹学武,学成后便也进宫做了侍卫,或许是受了他爹娘的影响,对我母后忠心耿耿,我自小在我母后宫中长大,也因此与他相熟。”
“那一日皇城陷落,他本想救我母子二人出逃,但当时……”荣焉闭眼,将莫名浮现在眼前那片红光忘却,“叛军太多了,他一个人根本保护不了我们二人,我母后便将我托付给他,让他带我一人去逃命。我们自然不同意,我母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