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北疆,到南下攻京,北蛮用了只一年不到的时间。
大燕的边防对他们来说,脆弱得如同一张纸。如果只有北蛮的入侵,尚不至于兵临城下如此之快,恨就恨在外患未除,内忧纵生,里应外合之下,北蛮自是势如破竹,直奔燕京而来。
这一幕与当年先帝被俘之日何其相似,燕京里上了岁数的百姓朝臣有何曾忘记当年蛮夷铁骑践踏而来的屈辱和恐惧。
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交战双方僵持得有些持久,似是在等着某个协议的达成。
一辆马车从泰/安门疾驰而出,直奔在空无一人的朱雀大街上,往朱雀门而去。
京城中除了戍卫皇宫的禁军,全被调到了城防上,无一人关注到这辆风驰电掣的马车。
眼见城门近在眼前,一匹骏马突然从雨幕中斜插而出,直接拦在了马车面前。
拉车的马嘶数声才急急停住,车里的人未下车,马上的人也未下马,就这么淋着雨两两对峙着。
终于,骑在马上的黑衣长刀的人开口了,他声中带笑,轻松自在地问:“这是司礼监的车驾吧?司礼监的公公,这大半夜里不在宫中待命,侍奉贵人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拉车的东方番子不动声色地摸到腰上的佩刀,却被车中的人轻咳一声制止了,车中的人不疾不徐地隔着帘幕回他道:“奉命查勘敌情而已,倒是陆指挥使此时不在萧巡殿下身边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到城门作甚?我记得锦衣卫是亲军,这时候该在宫里戍卫吧?”
陆铮鸣笑了,可他两眼里并无笑意,人如出了一寸鞘的刀,已有寒气外露:“我道是谁,原是余掌印。余掌印可是宫里的大拿,陛下一刻都少不得您,您怎生屈尊纡贵,亲自来了?”
余涟不慌不慢道:“眼看国破家亡即在眼前,我自要亲眼替陛下看着这些狼子野心的畜生才是。”
陆铮鸣被骂得眉头都没皱,他两眼紧盯着马车:“哦?是吗?我看能劳得余掌印亲自出马,这车里想必是不得了的大人物。我奉命而来,勘查京中可疑人物,以防有人私通外敌,请余掌印海涵,下车一验?”
“放肆!”拉扯的番子怒喝道。
“罢了,”余涟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天边响起了雷声,轰轰的让人浮起很不好的联想。
余涟披着蓑衣,搭着番子的手下了马车。
陆铮鸣用刀鞘挑起帘子仔细看了看马车,发现车中并无他人之后,脸上既未见喜也未见怒,仿佛早有此料一般,他转过头对余涟淡淡道:“劳烦余掌印了。
“无妨。”余涟讥诮地挑起唇角,“谁让你们锦衣卫现在是萧王殿下跟前的红人呢。”
陆铮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余涟略显耷拉的眼睛看着他:“咱家倒想知道,陆指挥使想在我车中找到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