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想恨华笙,可若是不恨,早就不知道死过千百回了。
贺九卿偶尔会想起,曾经和师尊一起生活的场景,春日野悠,午后小憩;近暮方醒,醉卧花间;隔栏望水,挑灯夜读。
可师尊却始终没有接他回家,任凭他在聚阴阵中生不如死,苟延残喘。
华笙并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全修真皆知。可他同时又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只有贺九卿知。
也许今生今世,他们即便竭尽全力,也无法真正的拥有彼此。是非功过暂且不论,他这一辈子过得根本不值,想要抓住的,总是擦肩而过,想要释怀的,却又耿耿于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日思君不见君,但愿君心知我意。
至了晚间,贺九卿才回到魔界,一脚才踏进殿门,迎面就飞来一只茶杯。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地侧头躲开,语气慵懒道:“舅舅,你也少发点脾气,容易早死。”
魂天怒道:“贺九卿!谁给你的胆子回来的!”
“我想回来就回来咯,腿长在我身上。”贺九卿见殿内一片狼藉,压根没有下脚的地方,殿内还跪着几名仙门的弟子,观衣着,应该是上师府的人,他面无表情地把目光转了过去,接着道:“你没事抓他们过来做甚?”
魂天缓了缓气,冷笑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替吾儿出气!剥皮抽筋,千刀万剐都不足为过!”
此话一出,几个仙门弟子脸色煞白,纷纷把目光转向贺九卿。可皆是面露震惊,许久才试探着询问:“请问你是贺公子么?”
贺九卿回道:“不是。”
他方才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几个人皆是从前在陈家庄遇见的弟子。可时过境迁了。救不救,其实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但是没这个必要。
“随便你罢,杀了便杀了。”贺九卿抬步就走,顿了顿又嘲讽道:“表哥生前,未见你们父慈子孝。死后,舅舅倒是把慈父的一套搬了出来。别说是杀三五个弟子了,你就是把全天下的人都杀了,表哥也不会回来了。他挺恨你的,临死前还跟我说,希望我跟他都出生在普通人家。”
身后立马传来一道风声,贺九卿身形动都没动,手一抬,曲指捏住砸过来的杯子,微微一用力,顷刻之间碎成了粉末。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卑躬屈膝,苟且偷生的小九了。
贺九卿冷笑道:“怎么,我说错什么了?表哥恨你,我也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没啥变故的话,九月份初,连续五天日万(点烟),五万字应该还是写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