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要重新开始。
这之间横亘了太多东西,那些他们扬言要抹去的伤口,只能当做看不见,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只能一次次重温短暂十年里值得追忆的事。
尽管一个已为人夫,一个即将跨入中年。
人一辈子,能不长大便好了。
绕过这条小路,有几个结伴的弟子说说笑笑从远处走过来。
梁荥慢慢松开手,还未开口,徐小平自己从他背上下来,绕到路的前面。
徐小平在晚上果然敲响梁荥的门,手里提着一罐猴儿酿,已是喝醉了,软趴在门上。
梁荥打开门,揽着摔进自己怀里的徐小平,嗅见扑天酒气,皱眉道:“喝药忌酒。”
徐小平提起酒罐,囫囵道:“睡不着,来找你。
师兄——今日就让我们一醉方休!”
说罢从梁荥身侧挤进房间,坐在桌子旁对摆两个瓷杯,道:“快坐过来。”
梁荥关住门,欲点亮油灯。
“不要点灯。”徐小平捂住自己的前襟,避开窗外明亮的月光,将自己掩在黑暗中,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不要灯。”
梁荥坐到徐小平的对面。
徐小平倒了两杯酒。
梁荥道:“你不要喝。”
“那我看你喝”徐小平道:“这酒甚美。”
梁荥指尖摸着被沿,酒在月色下显得澄澈。
徐小平道:“喝一杯,我们一起睡觉,像小时候一样。”
“……你喝醉了。”梁荥站起身道:“房间让于你睡,我去别处住一夜。”
徐小平按住他的手:“为什么不喝?”
梁荥道:“我走了。”
徐小平自后背抱住他:“现在……现在也不是不能一起睡。”
梁荥道:“可是心里又难过了?”
“难过”徐小平贴着他:“我常想起以前,就在想,真的能像过去一样么。”
梁荥道:“现在不是很好。”
“不好。”
梁荥掰开他的手,转过身道:“为什么?”
徐小平单指挑开自己的衣襟:“我觉得恶心。”
现在才看得,那一件外袍下只一身布满青紫的皮肉,内里浑然无物。
梁荥指尖动了一下,道:“会好的。”
徐小平脱掉靴子,慢慢褪掉外袍,赤身裸体地站在梁荥面前,微微动着自己的脚趾:“这些东西,我不想要,想来想去,便只能来找你。”
梁荥沉默地站在月光下。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身体,瘦得可怜,肩头还带着渐愈的鞭痕,身上如他说的,都是不堪入目的青紫痕迹,足见不久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梁荥道:“你怎么学会这些。”
徐小平看着他,别过脸道:“你不喝酒,我这样也是无妨的。”
他道:“你向来含蓄,饮酒助兴未尝不可。”
梁荥弯腰捡起地上的外袍,披在徐小平身上,沉默地盖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