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玩得太久,林晚月终于累了,见哥哥站在一旁没看她,便跑过去凑到哥哥身边。抬头看到钟起背后大大的吉他包,笑着抬手去指,含糊发出一个词,“吉他!”

要让林晚月学一个新词很难,通常是学校里一遍又一遍地教,等回了家以后还需要林惠和林时雨反反复复帮她记忆,练习,林晚月才能记住一个词语不忘记。所以当听到妹妹在没有经过训练而念出“吉他”这个词的时候,林时雨就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东西。

林时雨低头让妹妹牵着自己的手,沉默半晌,说,“去我家吧。”

钟起把自行车停到杂草凌乱的石子地,抬头看了眼眼前这栋灰蒙蒙的、陈旧空荡的居民楼。

他一开始也没打算特地弹吉他哄一个小女孩开心,更没想过要来林时雨的家。说出来的话全是临时瞎编,至于目的,可能是他自己觉得呆在外面冷吧。

结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一个毫无防备地带着别人回了自己家,一个毫无防备地被带着回了别人家,两个人看上去一个担忧一个淡定,其实内心都是差不多的疑惑。

钟起随着林时雨走进昏暗阴冷的楼道,上楼,墙上贴着新旧交叠的广告,旧广告已经差不多和水泥墙一个色,楼里无人清扫,四处积灰。

林时雨拿出钥匙打开自家门,先让林晚月蹦跶蹦跶跑进屋,然后撑着门侧过身,对钟起说:“进去吧。”

玄关处的鞋子摆得很整齐,男孩的球鞋,小女孩的花花绿绿的鞋,女人的皮鞋,唯独没有成年男性的鞋。整个家不大,家具不多,简单,到处都整理得干净整洁,窗边的小方桌上用盘子扣着剩菜,一点淡青的天光从绿色纱窗外轻飘飘落进屋里。

从走进这个小区,走进这栋居民楼的时候开始,钟起就本能地为自己构建出一个心理准备。但是等到真的看到林时雨的家,只是一瞬间的愣神,钟起就完全平静下来。

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家而已。安静,整洁,经过耐心收拾与整理,没有一点被随意对待的痕迹。

“没有多的拖鞋,直接进来就行。”林时雨进了屋才终于感觉出冷,揉了揉冻僵的手指,说,“坐吧。我先去换件衣服。”

钟起拿下吉他包放在沙发上,一旁不愿意靠近他的林晚月就立刻绕过客厅,跑到沙发前好奇摸了摸吉他包。钟起便过去把吉他从包里拿出来,可他稍微一靠近,林晚月就又跑到一边,隔着距离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