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微微沉了口气:“我现在依然反对。”
“当然。”奥索卡笑着,“因为RN14对驾驶员造成的负担太大,甚至可能引发疾病。我看过资料。”
“……”
“如果我能告诉你出现这种问题的原因,并且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兰很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却还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制造设计机甲奥索卡是外行,但是他几十年前就已经是联盟最富有盛名的生物学家、医学家,他人品再差、再恶毒,就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也无法否定他在医学和生物学领域的卓越成就和天赋。如果他得到了完整的资料和数据,他能破解机甲对驾驶员身体影响的原因并不稀奇,简直是理所当然。
“据我所知,兰先生调取一份封存多年的陈旧文件,那里面是联盟一线部队的数万份体检报告。兰先生是想从里面找到什么?又或者说,想证实什么呢?”
“……”兰抿着唇,没有说话,只要他开口必然会掉进奥索卡的陷阱里。无论是军方不顾驾驶员安全强势将RN14投产使用,还是极有可能进行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分化实验,都是在逼迫兰承认军方的恶行,承认奥索卡自我正义化的合情合理。
奥索卡看着兰惨白的面容,笑意更深,将身边的平板递给兰:“我是不是空口无凭,兰先生可以自己做判断。”
兰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平板,但他没有打开查看。无论是猜测还是有实证,他都不能给奥索卡动摇自己的机会。不管联盟军方做了多少错事、犯下多少罪行,也轮不到奥索卡来审判,更不是以恐怖袭击和牺牲无辜性命的方式来惩罚联盟。
奥索卡一直盯着兰,这个年轻的Omega比他想象的更能忍耐,让他不由地想起另一个人。
“兰先生,你父亲最近好吗?”
兰眉间揪起,抬眼瞪向奥索卡。他紧张起来,又不断告诫自己,父亲身边保镖一大堆,出入的地方又都是安保严密,奥索卡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把父亲掳来!
“兰先生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候一句罢了。我还记得最初见到你父亲的时候他还没到二十,是UNX最优秀的新生,来选修我的生物学基础,是非常优秀的Omega,整个年级的Alpha都被他吸引着,他倒是一点没有分心,学业上十分出色,就是我亲自带的本专业学生都不如他。”
兰紧咬着牙关,依旧沉默不说话,端着平板的手却不由得使劲。想想伊诺、想想白月基地里的这些Omega,奥索卡这人就令兰厌恶,听他讲自己的父亲,兰比生吞蟑螂都恶心。
奥索卡瞧着兰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崩不住,心情越发好起来,继续说:“我还记得你父亲最喜欢的诗
Looking up at the stars, I know quite well,仰望着群星,我很清楚,
That, for all they care, I can go to hell,即便我下了地狱,它们也不会在乎,
But on earth indifference is the least we have to dread from man or beast. 不必去担心,因为在这尘世并不在乎我们是人或野兽,都毫无意义。”
奥索卡喝着咖啡,颇为闲适地背着那首被父亲抄在书签上的诗句,每一句、每一个词都在刺激兰的神经,让他愤怒,但也让兰安心下来,奥索卡并没有那么了解父亲,至少他不知道父亲最爱的那一句,整首诗里最荒唐的“情话” Let the more loving one be me.
奥索卡背完几句,仔细瞧着兰,还想继续的时候却被兰开口打断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小时候无法理解那首诗,刚才奥索卡念出来的时候,他却好像有些明白了。
“哈哈哈哈,嗯。”奥索卡大笑起来,“你父亲当年就是这么说的。你果然跟你父亲很像。”
作者有话说:
熬夜了妈呀!!粗长的一章!咳血肝出来!其实这一段还没写完,但我实在肝不动了,明天吧。
不重要的幕后花絮:诗还是那首W.H.Auden的《The more loving one》,全诗挺抽象的,我按照我自己的解读来写,至于Auden是不是那么想的,我可就不管了。
第143章 圈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奥索卡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才又对兰说,“你的父亲希尔曾经也为军方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大星舰艾奥斯就是他的作品,你知道吗?”
兰当然知道自己父亲的履历,但是他父亲在军方工作的那十六年是机密,他具体参与了什么项目对家里人也都是保密的。
其实兰好奇过,父亲生他的时候还在为军方工作,中间休了一年产假,之后丢下刚刚会爬行的他就回去工作了。
兰用L0的权限调阅过他父亲的档案,他一度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项目会让父亲选择工作而无情地抛下他?也想知道他的Alpha父亲是不是在军方?在项目组?但是父亲的档案早就被封存,即便有L0的权限还要打报告查阅。查阅申请提交不到半小时他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勒令他少管闲事。
那是父亲的原话少管闲事。父亲没有给过他任何解释,似是讳莫如深,更多的却是仿佛不值一提、完全不重要。
兰曾有过无数猜测,却无论如何想不到会从奥索卡口中得知关于父亲的旧事,甚至听奥索卡“亲切”地唤父亲的名字!兰掐住自己的手指,心情极度恶劣,几乎无法压制内心的愤怒。奥索卡像一个猥琐变态的偷窥狂,正坐在他房间的阳台上,对他的衣柜指指点点,告诉他今天该穿哪一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