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若任其发展,军心逐渐溃散,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无论怎样,好像都正中敌人下怀。
这才是让萧临危进退两难之下,最郁积于胸的怒火。
“你倒是南隗的一条好狗,”他将厉云埃身前青白布料攥得几乎破裂,“是本王小看你了。”
而说话间,萧临危掌心用力,似要提起他与自己相比过于单薄的身子,更凶戾道:“但你以为,本王当真不敢动你?”
“你今日就是死在这里,南隗也不会为你这一条狗,轻易与本王开战。”
的确,眼下情形也很难不让萧临危怀疑,厉云埃之所以痛快答应成婚,不止为洗骨丹一事,也为南隗能够更深入掌控北州,在此伺机削弱他的兵力。
因为此次废除苦笼若不能妥善处理,致使士气低落,那么一旦与青邺再起冲突,南隗便成了北州不可或缺的唯一支撑,当两方利益天平倾斜,南隗不可能满足于现有条件,北州势必又将付出其他代价。
“等,等等!”
江恶剑此刻终有些明白过来,见司韶令脸上似一副早已知情的镇定,仅目不转睛地盯着萧临危,明显担心厉云埃的安危,不由蓦地起身。
“舅”而他一站直,因着颈后细带仍被司韶令缠绕于椅背,牵扯着喉咙一紧,险些勒断了气。
他不得不一手拎高屁股后的椅子,才稍微得以喘息。
顾不得姿势滑稽,哑声道:“误会,定是误会了。”
“那苦笼里实在恐怖,王妃说不定是受到什么惊吓才一时冲动,刚才王妃的手还在发抖,这么好的瓜也没吃上两块,可千万不要再吓唬他……”
他说着趁萧临危并没有搭理自己,拼命朝厉云埃挤眉弄眼,一边抬手夸张学他平日几指颤抖的模样,一边示意他赶快顺着自己的话向萧临危示弱。
“……”一直没有开口的厉云埃则终于开了口,却是直视萧临危,“废除苦笼,是我的决定,和南隗无关。”
也仿若感知不到此时聚于萧临危满身的杀意,厉云埃又轻声道:“不信的话,可以杀了我。信,就把那些坤奴交给我,三个月后,我给你交代。”
“……”应没想到厉云埃这回罕见的与他说了这些话,萧临危眸底怒卷的火势竟微敛。
却语气依旧危险:“你要坤奴又想干什么?说清楚,信与不信,本王都有理由杀你。”
“现在还不便说。”
随着厉云埃这一句话落,萧临危俨然再次沉了脸。
尤其厉云埃又道:“但你随手赐给他们的苦笼,别人也能给。”
“真正牢固的军心,不是靠给与行使暴权来笼络。”
此话一出,整个帐内分明酷热难耐,却骤然寒冬腊月的拔凉。
吓得江恶剑哑然僵立,心知这下说什么也没用了,厉云埃已经实实在在的,触及了萧临危的逆鳞。
还不打算收手地薅了几片下来。
他淡淡道:“你这北州王庭四分五裂,不见得都是青邺派来的细作导致。”
“你纵容部下肆意践踏坤奴,收获的不是忠心,是欲望,只会让他们更易受人摆布,但凡给他们更多,定毫不犹豫反你。”
“……”
“他日落难,你在他们眼里,兴许与坤奴没什么不同。”
连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江子温也陡然打了个激灵,抱着许久未咬的寒瓜,望向萧临危的双眸一眨不眨。
直至鸦雀无声间,漫长得仿佛所有人被封冻住。
才见萧临危面目狰狞着,偏扯出一丝猩红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