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页

虽说已二世为人,且生活如意之极,不应那么斤斤计较,只不过想到当日自己上门求助时,固然没受什么折侮,但肚子确实憋了口气,现在感觉听闻某些人的情况,心里顿时舒服许多。

“范公大义,将此得罪人之事揽了过去,自然不像你这幕后之人这般清闲。”作为幕僚,沈辽时常待在楚质身边,自然清事情的一些内幕,口里虽然还是冷嘲热讽的,但他心里却有几分佩服楚质的手段。

楚质笑笑,并没有表态,不过心里的确在感激范仲淹,如果让人知道是自己在背后出了这个主意,后果很严重,且非常麻烦,要知道自己还要在钱塘为官,却将杭州的大半士绅彻底得罪了,以后不要说治理地方、安抚百姓,能不能坐稳知县这个位置还是个问题。

毕竟他不是范仲淹,门生故旧遍布天下,结交的都是名士一流,朝中根基之广,不是谁想动就动的,就算被贬出中枢,但待遇却与众不同,人家触犯皇帝,被谪的都是些偏僻的州县,有的甚至还是荒凉未开化之地,而范仲淹基本是在中原地区,若是身体不舒服,还安排他到气候温润的地方修养,简直不是贬谪,而是在公费养老,别人羡慕不来的。

当然,楚质自己也有些妄自菲薄,且不说他大伯楚汲是掌管官员人事升适谴调的主官,也不说他老师何涉的人脉能力,就凭他是曹家女婿这点,谁想动他,也要掂量掂量是否能承受其中的后果。

知道这事不宜多谈,沈辽也没有寻根问底的意思,反而不解道:“你不是说提价是为了能够填银库补亏空吗,现在还未补齐,却将粮价压得如此之低,比收购的成本价还不如,不要说补空,就是回本也不可能了。”

“亏了就亏了,况且灾荒之际,钱放在库里,就是组数字,粮食才是硬通货。”楚质不在意说道,都快绝食饿死了,要金山银山有什么用,如今官衙请百姓做工,要的是粮食,给钱反而没人要。

补亏空只是个借口而已,主要是为了能够惩治那些奸商,楚质相信,范仲淹肯定是看出自己的目的,不然也不会放手任由自己操作粮价,为什么不一下子将粮价恢复正常,而是一点一滴来呢,这只能说是楚质的恶趣味,纯粹为了恶心人,至于朝廷查账,那更加不能担心,情况危及之下,出钱购粮救民,以皇帝赵祯宽仁的性格,只会予以表彰,不会怪责。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想通这点,沈辽也没有问下去,只是说道:“那接下来你准备如何行事?”

“明日继续降价,每斗粮食只要九十九文。”经过了解,楚质知道,十几年来,杭州粮价最高价位不会超过百文,现在只不过是恢复正常水平而已。

“嗯,据我估计,到了明日,肯定有许多人寝食难安。”沈辽掐了掐手指,非常认真说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吐血。”

“应该不会,都倒下了,哪里还有力气吐血啊。”楚质说道,过了片刻,与沈辽同时放声笑了起来。

就当他们笑得最爽朗的时刻,长贵轻步走了进来,见到这个情形,不由迟疑了,这时候过去打扰,会不会被责骂啊。

笑声渐歇,楚质歉意笑了下,朝长贵挥手说道:“过来吧,有何事情?”

“公子。”因为是在内宅,长贵显得随意了些,笑嘻嘻的凑上前道:“仁和张知县又来信问候您了。”

“又来。”面带苦色,楚质埋怨说道:“正好,睿达兄,已经五次了,怎么回复,你也该给个准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