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骑队来的并不急促,列队而行,到了城外一箭之地,随着一阵哟喝声,便纷纷勒停战马,排成阵势。队伍中一员大将飞出,黑盔黑甲皂罗袍,胯下乌骓马,手中一杆丈八铁槊。
此刻,纵马奔至城下,大喝道:“城上何人在此?某乃大隋御林骁骑统领,黑熊的便是。奉监国赵王之令,前来恭迎忠国公爷。尔等快快开城,若敢怠慢,定要斩尔狗头!”这人一身黑甲,生的又是面如锅底,虬髯如铁。此刻大喝之声,犹如震雷。城上城下众人耳中,不由的都是一阵嗡嗡作响。
城上单雄信与秦琼等人,听着下面这位黑熊统领的喊话,不由的面面相觑。感情这边大家伙儿紧张了半天,这来敌却是自己人,是来迎接那位庄大公爷的。只是这般多人马跑来,这位大公爷的声势也忒大点了吧。庄见听的明白,心中大喜。只是此时既是交由单雄信全权处理,他也懒得出声,只管等着就是。
他们几人在那儿无语,那位潞州太守郭大人却是面色发白。什么?御林骁骑?是,不错,那些个当兵的,似乎都是穿着御林军的服侍,但咋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满身的邪气啊?尤其领头的这几位,都是一身随意的铠甲,而且个个貌相凶恶。喊话的这位跟个黑炭头一样,后面那三位,一个提溜着两个西瓜大的铁锤,怕不有一两百斤啊。
还有,另一个,脸泛着紫色,手中那两把板斧,跟扇门板一样,这分量只怕跟那位手里的锤子,差不了多少吧。朝中有这样的猛将吗?有这种力气的,那定然是朝中名声响亮的大将了,但自己怎么就没听说呢?
这前面三人也就罢了,可最后那位,我的个天天,身量儿虽是跟常人没什么区别,不像前面这三位那么夸张,但一张脸红红的,连那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怎么看都像是刚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就这些人,是御林骁骑?郭大人探头看了半天,也是不敢相信。还有,他们说什么?来接忠国公爷?早就听说朝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厉害得很,咋,这会儿难道到了自己这潞州了吗?可自己怎么不知道呢?这位公爷这会儿又躲在什么地方?他来潞州又是干啥来啦?他心中一阵的惊疑不定。
他这儿心中忐忑,那边程咬金却是满眼的放光。不为别的,他老人家看到了那位玩斧子的人了。庄小子说了,这玩斧子的都是英雄。那这人岂不是跟咱老程一样,都是英雄了!而且,既然是来接庄哥儿的,那就肯定是自己人了。哎呀,那可要好好招呼一番才是。
程英雄心里想到就做,拖着那把开山大斧,乐呵呵的跑过去,把管着放吊桥的小卒一把推开,大斧轮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将吊桥放下。这才贲着城墙垛口就喊了起来。“哇哈哈,我说下面哥几个,都是来接庄哥儿的吧?好好,你们等着哈,一会儿就开城了。唉,我说,那个玩斧子的大个儿,你也是英雄吧,庄小子说了,玩斧子的都是英雄,老程我也玩斧子,你赶紧进来,咱俩切磋切磋。唉,我说,你别躲后面,上前来,跟咱老程说说,你叫啥名?”
这位程大老爷,半个身子几乎探出城外,撅着屁股在那就是一通大喊,颠三倒四的全然不知所云。后面众人听得一阵的头晕,连庄见也是满额头搭下几条黑线。这个程咬金,强!真他妈的强!有这么标榜自己是英雄的吗?而且,这会儿貌似人家郭常敬才是这城的太守吧,人家还没发话开城,你去答应个什么劲儿啊?这还在两军阵前就攀上交情了,悍!真悍!
秦琼耳中听的自己兄弟这番喊话,偷眼见那位郭太守已是满面黑气了,不由的心中暗惊,急忙上前,将程咬金拉回来。程咬金大是不服气,口中兀自嘟嘟囔囔的嚷嚷:“我说二哥,干啥啊,你干啥拉俺啊。那下面都是庄小子的兵,又不是外人。老程也是提前打好关系嘛,又哪里错了?”
秦琼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他心中明白,自己这位兄弟看似憨直,其实心思极深。这般做法,无非是给那位太守大人暗示,让他晓得自己二人并不是没有依仗。但秦琼心中也是有些别扭,那位庄公爷确实豪爽,但那地位总是跟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自己二人身在官场,就当遵守官场准则,私下里怎么都好说,但在明面上,自然还当遵守那上下等级的。
城上众人心中各自转着心思,城下黑熊显然是等的不耐,又再大喊了一遍。城头上,郭常敬眼见程咬金竟擅自将吊桥放下了,心中又惊又怒。本要发作,却听得下面喊声又起,只得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探头问道:“各位将军,在下乃是此地太守郭常敬。将军既是奉王命而来,可有手令?本官职责所在,却是不得不问个清楚,还望将军海涵一二。”
黑熊一愣,大怒道:“狗官儿,难道你信不过你家黑太爷的话吗?咱这军中旗号难道也有假的不成?你不赶紧开城,要是耽误了老子接咱家老大,信不信老子杀进城去,管你常静常动的,一样取了你的狗头。”
这次庄见在大兴城中就被人掳走,几个月来生死不明,一众手下都是急的恨不得上吊了。尤其当雄大海自突厥接了冰儿回来,得知了这个消息,几乎没把罗世信骂死。只是生怕家中主母着急,也不敢贸然就将这个信息传去,只是来寻苏烈等人商量。
苏烈闻听大惊,急忙召集众人商议,一边派人往宫中送去了消息。宫中杨杲和萧嫔得报,也是大惊失色,传下旨意,让苏烈全权处理,该如何做只管放手去做,唯一的要求,就是保证庄见能安全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