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砚昨天在医院也吸过一段时间氧气,听话地接过来使用。
开关打开后,雾化气体随着呼吸进入口鼻、喉咙,再滑入肺部,给灼烧干涩的身体内部一阵阵的清凉舒爽。
途中曲姝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她和陆千阙一样,都替关珩工作。现在关珩来了溯京,以后她会负责照料他们的日常起居,当然,除了现在这种特殊情况,她非必要不会出现,她会像宁秋砚接触过的那些人一样,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存一下我的号码。”曲姝那里已经有了宁秋砚了,直接拨了过来,“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打给我。”
宁秋砚在吸入罩下说了谢谢,差点被呛到。
他们刚刚抵达医院,负责治疗受伤学生的老师便来了。五个学生都住在同一层,由老师带领他们去做复查。老师没发现宁秋砚凌晨离开医院的事,护士站那边也没有记载,可能是关珩安排人处理过了。
经检查,宁秋砚的气管粘膜有一点水肿,医生建议他和其他同学一样继续住院,曲姝适时出现,说是家里会负责照料,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老师不太放心,问宁秋砚:“小宁,我记得你家好像是外地的。”
这话问得很委婉,其实老师知道宁秋砚不仅是外地学生,父母还都不在了——昨天出事要联系亲属,荣奇不得不说明了宁秋砚的情况。
宁秋砚怔了怔,正要给个说辞,曲姝便站在他身前微笑着对老师说:“我们是昨晚特地从雾桐赶过来的,谢谢老师关心。”
曲姝做事的时候,行为谈吐都带着和陆千阙相似的气质。
礼貌,却又疏离,清晰地划分着界限。
大概在关珩手下做事的人都是这样的。
他们没有在医院待多久,走出住院楼时,溯京又下雨了。
宁秋砚昨天的外套不能穿了,身上穿的是住院后是荣奇来给他带的那一件,不太厚。他把吉他放进后备箱,对曲姝说想要回宿舍去取衣服,顺便看看有哪些东西幸存。
“先生已经派人去清理了。”曲姝说,“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拿过来了。”
曲姝说得没错,宁秋砚一回到酒店房间,就看见自己的物品在地毯上堆放着,不算多,也不是很整齐,可能是那些人顾忌着他的隐私,想要让他自己整理。
是关珩派的人。
酒店、医院,学校,他去到的每个地方,关珩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即使关珩不出现,也像无时无刻不存在于他的身边一样。
宁秋砚盘腿坐在地毯上,心里有一小块地方微微地发着痒。
这堆东西大多是储物柜里的衣物、日用品,靠近窗前的那些由于里火场较近,保留下来的很少。笔记本电脑烧得差点只剩下主板,另外幸存了可怜的几本书,都泛着焦边。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跪坐起来在那些书里面翻找——竟然找到了。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控方证人》,买这本书时他正看了电影版,对剪辑叙事以及演员的表演迷得不可自拔,又买了原著来啃,读了两遍,尝试用自己的方式写曲。
它足足被烧掉了一个角,整本书都湿漉漉的,书页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