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的、愧疚的,紧张的、恐惧的,隐隐泛着水光,惹人怜惜。
她的心瞬间便软了。
想杀暴君有什么错呢?这宫里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地活在暴君的阴影下?男女有别,以主子的脾性,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对方肯定是受到了许多非人的磋磨,所以才会忍无可忍、冒险走一步。
况且逼主子做选择的不也是暴君吗?
好像只有这样想才能让自己心里更好受些似的,春桃咬咬唇,一股脑把责任推到暴君身上,望向席冶的眼神里甚至带了些怨恨。
如果对方真喝了那碗汤就好了,主子不会被冷落,也不会发生今晚的事情,说不得天下还能跟着太平。
偏生,坐于高位的少年似乎失去了对情绪的感应力,不仅没直接伸手把她掐死,反而还丢了点心,拿起旁边银质的茶刀,幽幽挑起主子的下巴,用了力,划出一道血痕:
“说笑的。”
“裴卿这话朕喜欢。”
“就留他们一条命吧。”
劫后余生的滋味太好,全程没敢抬头的厨子差点直接瘫软在地,却还是忍着痛,重重向席冶行了个大礼。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裴卿既愿意跪,多跪两个时辰想是极好。”干干净净的鞋底浑不在意踩过地面晕开的血污,席冶头也没回地离开,直接绝了裴一起身相送的心。
“近来酷热,叫御膳房每日给裴侍君送一碗莲子汤来,盯着他喝完,一口都不许剩。”
乍然听到头顶传来这么一句堪称贴心的吩咐,弯腰提灯的小太监先是一怔,而后飞快应道:“喏。”
出了静雪轩大门,车驾便候在外,余光乍然扫到一抹黑影,小太监手里的灯一晃,厉声:“谁在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