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书少,却知道俗世里好歹讲些王法,但这修真界,竟更像野兽集聚的丛林,将弱肉强食展现得淋漓尽致。

多年心愿一朝动摇,马石头突然有些畏惧。

任由男孩兀自陷入纠结,席冶并未提点,更未催促:

修真一途本就如逆水行舟,幻想移山填海人前显圣、从而拜入宗门者不知凡几,真正能坚持下来的又有几个?

“若想治病救人,我可以送你去城里学医。”路至尽头,席冶轻声。

“我明日一早会再来。”

马石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素来外向的顾琮这次却没插话,只静静陪在席冶身侧,等男孩照例背着竹篓上山采药、白衣青年略显疑惑地望过来,他才勾唇:“没什么。”

就是再一次确认,席冶是个很温柔的人。

哪怕顶着异仙反派的头衔,瞧着冷冰冰,真正相处下来,偏见也会消失。

唯独一件事,他不吐不快:“宋鹤,怎么就成了先生的道侣?”

“除开神魂相连的道侣,还有什么值得异仙下山?”故意装作没听懂对方的话,席冶悠悠解释,“被爱感化,多好的剧本。”

顾琮闷闷:“我定要将那具身体抢回来。”

总不能让一个失去元神的躯壳,平白占了席冶道侣的位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正如马石头隐约窥见的一角,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修真界和俗世相通之处甚广,没几日,“无量剑派沈清疏与散修秦寂贼喊捉贼、谋害宋鹤,引得后者道侣找上门来”的八卦,就传遍了各大宗门。

“荒谬,荒谬,”须发皆白,无量剑派老宗主抬手,捋捋胡子,摇头,“清疏一向与宋小友交好,怎会做出这般背信弃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