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的席冶很满足。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磁性,近在咫尺,温和却强势地,驱散大半嘈杂的呓语,让他迷迷糊糊,沉浸在渐渐远去的故事里。
酒店最好的房间,比起《梦魇小镇》的旅馆,床垫总是要更柔软些,慢慢地,原本与顾琮隔着两拳距离的少年越靠越近,睫毛都没动地,撞进他的怀中。
周遭寂静,顾琮讲故事的声音一顿,却没停,反而调整姿势,稍稍向下沉了沉,让对方能抱得更舒服。
顺应惯性,席冶的额头抵住男人的肩膀。然后,又循着本能,向里蹭了蹭,贴近男人胸口。
沉稳有力的心跳让他安心,是与他截然相反的生机勃勃,毫无防备地,少年沉沉睡去,一只手却在半小时后,撩起他的衣摆。
被窝里很暖和,连带着皮肤也被染上同样的温度,因此,这小小的入侵并没能将少年惊醒,骨节分明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朝上,漫无目的地轻轻摩挲,像是试探,又像是寻找,不经意,碰到一片凹凸不平的疤。
那应该是电击器留下的痕迹。
圆形,整体呈内深外浅的放射状,顾琮甚至能想象出,席冶是在怎样意外的情况下,被它抵住腰侧,于高强电流带来的心脏麻痹中,茫然地走向死亡。
类似的伤口还有很多。
无论是他,抑或是原主蒋川,都很熟悉各种武器的使用,这也就导致,顾琮能清楚分辨出少年身上每一处致命伤,无法自控地,在脑海中一次次模拟出当时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他以为《梦魇小镇》里,被少年主动用绷带裹好的脖颈,便已经足够让他心疼又恼火,殊不料对席冶而言,那仅是冰山一角。
约莫是感到了痒,在顾琮几乎贴着席冶脊背、将人整个拥进怀里时,少年于半梦半醒间,按住了他的胳膊。
从善如流,顾琮不再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