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嗤啦的故障音反反复复,手铐般束缚住玩家的腕表一个接一个脱落, 哗啦, 咔嚓, 玻璃般脆弱地碎掉。
紧接着,是许许多多,乍然涌现、差点将车站挤爆的另一批玩家。
他们显然刚从不同的副本里出来,或许上一秒还在与鬼怪搏斗,有人挂彩,有人少了条胳膊,还有人穿着惨白诡异的纸扎寿衣,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明明没有任何公告,所有玩家心底却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
无限游戏完了。
积分商店买来的武器,正化作一串串或长或短的深绿乱码,顺着纯黑腕表的裂痕,水母般漂浮,游荡于半空;
系统给予他们的身体强化,也以一种能被明确体会到的速度飞快褪去,许多人曾经可以轻易掀翻壮汉的胳膊,更是渐渐还原到了与瘦弱外形相匹配的无力。
偏没谁感到害怕。
因为当一切与游戏相关的联系被驱逐后,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明显变得越来越强,带着漩涡般难以抗拒的吸力,似乎要拼命拉扯着他们,回家。
无聊的讲座,枯燥的会议,夫妻的争吵,父母的唠叨……
遥遥传来的人声嘈杂。
那是熟悉的,属于现实的喧嚣。
唯一惶恐的是那些与系统签订契约的玩家,比如命运轮盘的老板,他开着全中转站最大的赌场,用话术、用环境,煽动最狂热的氛围,帮助系统压榨同类的口袋,换取自己无需下副本的「免死令」。
却也因此,被永远地留在了游戏中。
周遭玩家宛如一个个被橡皮擦掉的铅笔画,带着笑容缓缓登出这崩坏凋零的游戏世界,仅剩下身体凝实的赌场老板狼狈瘫倒,远远望向外城散开的黑雾,疯疯癫癫,又哭又笑。
外城视野最好的酒店房间里,同样有人没离开。
他长着双和蒋川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眼眸,整体的相貌却大相径庭,整洁的落地窗前,他安静瞧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像是在欣赏一场真正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