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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刘勋又将案几上的一个小匣子打开,从中取出了三日前收到的那封书信。

这封信他已经看了很久,就连信上那雄浑有力的字迹都快要描摹下来了。

但他还是又看了一遍,仿佛想要从里面找到一点能支撑自己的力量源泉出来。

直到屏风后有少年的声音打断了他。

“耶耶……”

刘勋一个激灵,连忙将信重新放进匣中收好,才转过头来怒瞪了他一眼。

“你已及冠,举动竟还是如此轻浮!鬼鬼祟祟在旁窥看,全然不像世家子的风度体面!”

那个面颊上还有些婴儿肥的少年不敢回嘴,只能束了手,一副委委屈屈,虚心认错的模样。

刘勋又瞪了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几眼,那原本就没有多少的怒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不好好读书,跑来做什么?”

听了这话,五郎便快步上前,凑到了父亲身边跪坐下来,“耶耶,儿子听说了一件事!”

刘勋正为自己的一桩阴谋盘算不自在,听了这话就更紧张了,“什么事?”

“龙舒那个小吏焦章,就是娶了刘氏女的那个!听说因为母亲不喜的缘故,将刘氏女休弃回家了!”他欢欢喜喜地嚷道,“儿子想……”

刘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已经说过了!”刘勋说道,“不是说龙舒令长为他家儿子去提亲了吗?”

“可是刘家回绝了!……耶耶,耶耶,”少年的声音随着父亲的目光一路慢慢也低了下去,“儿子想……想求娶她为妇……”

“荒唐!”这位太守骂道,“你是太守家的郎君,为人处世应当谨慎守礼,那刘氏女不过出身商贾,与我家如何相配?!”

“纵她出身商贾,性格既贤,容貌又美,如何不能娶?”

“她是贤妇,又有好颜色,”刘勋说道,“那又有什么用?若是凭这两样就能嫁得称心如意,她如何又被夫家休弃了?”

父亲这话道理很不对劲,但五郎还没想明白该怎么反驳时,刘勋忽然神色一变,起身冲着廊下招了招手。

“子扬先生。”

于是廊下那位青年文士的面容便显露了出来。

他还不到三十岁,身材消瘦,面容文雅,行动举止间却藏了一股不易察觉的矫健。

待他登上台阶,走进室内时,五郎已是满面羞愧,小声冲这位先生告罪后,又行了一礼,匆匆便离开了。

刘晔静静地注视着太守家这位小公子离去,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他才笑吟吟地与刘勋一同坐下。

“曹公已取汝南。”

他半句寒暄也没有,声音既静且冷,仿佛早就知道刘勋寻他来有什么事要商量。

于是庐江太守便不吭声了,只坐在那里,低头想事。

刘晔一点也不急于将这场对话进行下去,而是伸手自冰盘里取了一枚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