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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整个营寨的工作交给了太史慈,与青州信使打交道的任务交给了徐庶,曹纯跑没跑,她不知道,也不关心。

她慢慢地走回后帐,并且吩咐任何人都不要进来,然后坐在了自己的行军榻上。

她没有感觉到什么骄傲与得意,她只觉得很累。

但黑刃似乎并不觉得疲惫,它的声音仍然十分清晰且稳定地在她的脑海响起。

【对于你赢得的名望,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她迟钝地想了想,【什么想法?】

【你是一名武将。】

【不错。】

【不是诸侯。】

【不错。】

【但你拥有了堪比诸侯的人望,你从来没有令它为你所用,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浪费吗?】

她觉得黑刃似乎在劝说她,也可能是在诱导她,只是她的心志有些迟钝,无法很敏锐地给出反应。

于是黑刃等了等,便又一次发声了。

【我听说过一句话,‘若你是一个商人,你做生意时总该守规矩。’】

【这不错。】她表示认可。

【‘——除了最后一笔。’】

身侧忽然有人上前,这令曹操迅速地清醒过来,但他迅速意识到,没有人敢这样僭越——除了郭嘉。

这个青年微微皱了眉头,眼睛里却似乎仍然在微笑地看着他。

“主公?”

他“嗯”了一声。

兖州危急,但形势已经容不得他退兵。

他必须杀了那个信使,断绝掉这样的流言在军中流传。

他必须赢下这一仗。

他的马蹄踩在徐州的原野上,松软的泥土还是不久前收割时的模样,如果弯下腰来细细翻捡,也能寻到一株两株麦穗。

那些民夫是哭着挖掘出这一条即将淹没自家田野的河道的,哭得眼睛里快要流出血来,然后其中哭出声的那些人就被悄无声息地拉走了,再也没回来。

因此现在当他站在河岸上,环视那些剩下的民夫时,他们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谁也不敢同他对视。

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在抬起头时,会用什么样仇恨的眼睛看着他。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曹操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扫过,落在了这片他执著地想要统治,想要拯救的大地上——他已经把能做的,能试的,都做过了,都试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