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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肉洗净了,一锅热水也烧好了,这边煮汤时,那边又令几个孩子去林子里,趁着太阳没下山采几个蘑菇回来。

“蘑菇就不用了吧!”她有点胆战心惊,“我吃不惯蘑菇的。”

“可鲜了!”妇人一边往锅里下干菜,一边嚷嚷,“我们全村吃席时,都少不了它!”

……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并没有被安慰到。

土屋并不大,挤了一家子老小之后就不那么冷了,烧起火盆后就更加暖融融的。

主菜是咸肉炖干菜,又用油盐煎了一盘蘑菇,主食则是用麦粉烙出来的饼子,质朴且热气腾腾。

尽管这户人家比起去年已经败落得不成样子,但桌上的饭菜仍还残留了一些当初红红火火时的影子。

但谁也不动筷,都敬畏地盯着她看。

就连应当上座的老翁也不敢动筷。

……还得她三番五次地命令他们一起吃,大家才终于吃起来。

老百姓是不懂“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的,她也不太懂,于是正好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这一场战争,败了你们不少家业。”

刘大抓着个饼子,咧嘴笑了一下。

“人还齐全就行。”

他们活得很狼狈,家里所有的东西,能变卖的几乎都变卖出去了,能征用的也都征用走了。

但是孔使君向他们承诺,打完这一仗,明年除了三十税一的粮税之外,其余徭役和赋税全免。

他们因为这点信念,坚持到了现在。

“而且将军有所不知,”刘大很得意地说道,“我家还藏了一点私!”

媳妇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于是汉子臊眉耷眼地低头继续吃饭了,留下看不过去的老翁咳嗽了一声。

“也不是我们不愿意交税……只还是新开垦的地,种了几株冬麦,不知明岁收成究竟如何哪……”

那片荒地的位置不怎么好,在背阴的山坡上,而且有许多碎石,土壤也坚硬得很。

但因此鲜少有人在那里走动,附近的林子里甚至还有狼出没。

没有了牛,一家人究竟如何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垦荒,她有些想象不出来,如何去浇水,她就更想不出来了。

但对于刘大来说,似乎这些都不算困难。

只要明年春天能收几斗麦子,他说,几斗就行,他全家就不会饿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