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页

……至少头发比沮授多些。

但这位脸色憔悴的监军注意力一点也不在自己身上。

“主公前番只说整备兵马,用以震慑臧洪,而今前军旌旗齐备,莫非有人假传了军令?”

袁绍摆了摆手。

“我数番遣使,他初时避而不谈,现在竟隔绝消息,铁了心要笼城!”

“臧洪天性烈直,不过讷于言表,主公竟真欲兴兵讨伐?”

袁绍冷哼一声,“濮阳就在邺城眼下,竟出了这样的叛逆,我岂能忍?”

“主公!救乱诛暴,谓之义兵;恃众凭强,谓之骄兵。兵义无敌,骄者先灭。且庙胜之策,不在强弱,臧洪以忠奉君,以诚事人,城墙险固,民众乐附,非公孙瓒坐受围者也!”沮授厉声道,“今弃万安之术,而兴无名之兵,窃为公惧之!”

袁绍猛然抬头,注视着他帐下最为倚重的这位谋士。

“主公当三思啊,而今难道不是迎天子的好机会吗?”沮授见说动了主公,连忙缓和语气,徐徐而谈,“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主公对汉室的忠心,臧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主公赢取美名,主公怎能放弃忠君救难的好名声,错过拥汉讨贼的好机会,兴兵攻打自己的臣属,结怨天下的忠贞之士呢?”

袁绍眉头微微皱起来,神情变得迷茫。

他并不尊崇天子,但现下群雄并起,他虽然已经雄踞河北,但并不是天下唯一的霸主,想要取代汉朝,还远得很!

因此不仅谋士,连阿瞒也劝他迎天子来邺城,如此可以奉天子讨不臣,更可以令士族归心。

眼下臧洪将粮食运去了雒阳,尽管违逆了他的心意,但朝廷却不知其中关窍,他大可以借了这个名声上表去迎天子。

但濮阳与邺城只有二百里的路程,而他想去雒阳,又必须要经过东郡。

这意味着他如果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仅不能斥责甚至攻打臧洪,甚至还要温言安抚。

袁绍陷入了犹豫中,脸上神情被审配和郭图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只大鹏鸟在郭图心里,慢慢地飞起来了。

“古来君臣名定,当以死守之,臧子源难道不知么?”

“臧洪受汉诏,食汉禄,为何不能守天子之命!”

“天子是臧子源的君,主公就不是了吗?”

“我等皆上顺天子,下归明公——”

审配将手拢进袖子里,心里犹豫了一会儿。

要说起谋略,他倒是也对沮授的谋略很服气,至少现在攻打臧洪其实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有的时候,“杠沮授”不是一个讲道理的行为,甚至不是一个讲利益的行为。

是在这些年里养成的一种本能,就像飞蛾会扑火。

他抬起眼,看了争论中的沮授和郭图一会儿,又看了看上座的主公。

审配冷不丁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