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吏带着壮丁进山搜寻过两次,没有什么结果,个头再大的猛兽也不会和成群结队的人类对抗。
于是正四处找目标练练砍马腿技巧的陆悬鱼就留心跑过来了。
张辽还是不明白,“都这个时节了,如何还有熊罴?”
“食物充足,不舍得冬眠。”她说。
“……食物哪里充足?”
她拔·出矛,轻轻踢了那畜生一脚,“你猜?”
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有死人,还有许多仓惶躲进山里,却不知该如何求生的人。
什么东西吃不饱呢?
即使如此,这样一点小事也轮不到她这种位高权重的将军亲身涉险啊。
但这个问题张辽没问出来,他换了一个方向。
“辞玉为帅,当号令三军,自有宿将冲锋陷阵,不必担心马铠军之事。”
他们牵着马,踩着落叶,慢慢往外走,有村民在几里外等着信。
“我用宿将,”她问,“什么样的宿将能不死呢?”
张辽皱起眉,“丈夫生世,不过马革裹尸而已,死有何惧!”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
“死为什么不值得惧怕呢?”
她似乎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被什么事所困扰。
但当她终于开口时,讲的是一件令张辽感到陌生的事。
“我有一个朋友,”她说,“你不曾见过,但它的确是助我良多的……”
第506章
她曾有一个朋友,助她良多,他却从来没见过。
……这多少有点超出张辽的理解范围。
因为他们俩相识已有十年了,初见她时,她还是个肉贩家的帮佣,谈不上需要什么谋略与决断。
但她口中的那位朋友却确确实实提醒过她,开导过她,并且在她这一路上帮了她许多事。
当她这样同他说起时,他们已经离了那片山林,走在了土路上。
那几缕散落下来的头发飘在她的面颊旁,他频频侧目过几次,她才恍然察觉,随手将它们挽上去。
她就是一边走一边做着这样需要分一点心的事,若是寻常人,一定要停下来才能将头发缠绕明白,若是士人,更是不仅要停下,还要寻一面镜子照一照,没有镜子,有一条溪流也能凑合一下,正一正衣冠。
衣冠正了,才能身正心正——长辈与圣贤,不都是这样训导的吗?
但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衣冠要不要端正体面。
她的手指很灵活,就是那样随便地缠绕了一下,将几缕青丝固定在头带下面,就算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