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书包走到那条无人的江边,看着奔流不息的江河,转过头,莫名盯着某一处,良久,笑了一下,别人眼里所谓的“正常”终于在那一刻撕开了虚伪的假面,裂开了一条无法忽视的裂痕。

他毫无预兆地跳下了江河里。

然后在最接近死亡的那一刻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然而,很可惜,他会游泳。

即便心理上已经放弃了求生,身体却不可抑制地本能地拯救自己,他带着他自己一边求死却又一边挣扎着求生,然后一边战胜了另一边,他最后爬到了岸边。

他还是活了。

他浑身沾满了泥污,有股散不掉的泥腥味,河里的水草攀上了他的身体,把他捆成一团,瘦弱的身体被两件单薄的衣衫包裹着,浑身湿透了,衣料便紧紧附在皮肤上,勾勒着他的身躯,他大口喘着气,吐出了一摊又一摊脏水。

吐完了,他难掩烦躁地抹了把脸,什么也不想短暂地放空了一会儿自己,然后转过身又看了那条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纯黑的眼珠里没有光,冷漠地打量着江河,骂了一句:“废物。”

不晓得是在骂那条无辜的河,还是挣扎着活下去的自己。

那天的事没人发现,他便顺势地继续“正常”过下去。

初中毕业以后,他顺利地升入高中。

他没有家,理所当然地成了个长期的住校生,除了春节的时候,一年四季都呆在学校里,成绩不好不坏,刚好维持在可以领到奖学金但不会受人关注的名次。

平时节假日,就出去找各种零工,或者伪装大学生给那些孩子做短期的家教,生活也保持在刚刚足够维持的地步。

不张扬,不风光,不突出,寻常的随处可见,平常的不值一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维持“正常”这条在他心里岌岌可危的线,他到底付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