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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月起初就活在那样的沟巷之中。

幼兽期的他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狗,趴俯在暗处,是死是活都无人知晓。

每天,只有那个女?人会来?看望他。

那个女?人在勾栏院中做事,身上永远都带着一股媚俗的胭脂粉气。

她只要踏步走进?辛月窝居的暗巷,鼻子比小狗还灵敏的幼兽,总能通过这抹味道,在第一时间就认出她来?。

孱弱的幼兽往往会拖着脏兮兮的身躯,一走一跛地奔向她,从?女?人的手中获得些许能让自己继续苟活于?世的吃食。

直到有一天,女?人再也不来?了。

那抹媚俗的脂粉味,辛月至此再也未曾闻见过。

被仇恨滋养着成长?的幼兽,独自走出了暗巷。

他找到了女?人,在乱葬岗中。

一具被恶狗啃食的美人骨,毫无血肉的躯干让人辨别?不出人形。

但辛月就是知道,那就是她。

辛月平躺在床上,额上冷汗直冒。

这段回忆一直都被他刻意地隐在内心深处,从?不会主动去回想?。

可就在今晚,他却久违地将那一幕幕至今清晰无比的画面,在梦境中再次经历了一遍。

他看见年幼的自己,缓身在那具美人骨旁边蹲下。

少年人清瘦的指尖,与灰白的骨节相触。

那个女?人从?来?不愿意抱他,似乎只要触及到他,都是对她灰沉过往的一次重忆。

所以那次,是辛月第一次牵到自家阿母的手。

他的阿母,漂亮不再,命魂已?逝,他却从?中感觉到了生命里的第一抹暖意。

这道暖意彻骨,让他此生都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