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不遂人愿,一直守到二更都未见人来。
里头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想来天子已经醒了。
醒来不见人,没准又要发脾气。
李遂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趁着天子穿衣裳的时间对熙娘秋冬和玉蕤道:“我李某人侍驾数年未曾行差踏错过,今日算是欺君了。若今日交代了性命,还望几位姐姐看在平日里共事的份上帮我个忙。”
玉蕤听得泪水涟涟,点头道:“除了借钱,其它都好说。”
李遂意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继续道:“小时家里穷,家中有几个弟弟妹妹要养活,我便一人出来做事。宫中待遇高,家中不知我入了宫,只当我是在大户人家为仆。这些年我攒了些体己,你们回头帮我给家人捎去,便说……”
他咬咬牙:“便说我是个阉人,给他们丢脸了,让他们以后当没我这个儿子。”
熙娘难受地道:“好孩子,这怎能是你的错?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家,你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秋冬感动不已,擦了擦眼泪道:“说得在理!你看,你虽然少一根那物,可人是整齐的。蛇有两根,不还是冷血之物?”
李遂意差点吐出一口血,咬牙切齿道:“秋冬姑娘深得娘娘真传,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我真是要谢谢你了。”
秋冬道:“不客气。陛下好像在叫你,你快去吧。”
李遂意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们,最终仍是走到天子榻前。
他咬牙一跪,等候发落。
天子睡了这一觉,做了不知道多少梦。
梦中凄风惨雨不断,昨夜的从前的无一例外全是陆四离开他的场景。
精神饱受蹂躏的他坐在榻上,嘴唇有些发白。
他望着李遂意的头顶道:“还没找到?”
李遂意一听,便知道天子已经恢复了神智。
他将头深深地伏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