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在最后用炫耀的语气写道,在那之后,男孩再也没有发出过超过30分贝的声音……除了在某些极端刺激下……
珍妮没有强行靠近男孩,护理专业毕业的她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急,她停在了离病床大概一米的距离,给了男孩缓冲的时间。
过了一段时间,男孩发现珍妮没有接近,也没有试图伤害自己,稍微放松了一点,身体不再一直紧绷。但还是警惕地注视着站在床边的珍妮,也不时看两眼后面一点的勇利和维克托。
勇利想要笑一笑,展现自己的善意,但是却没等到他扯出个僵硬的笑容,男孩就将视线移开了。
珍妮开始温声细语地询问男孩的需求,问他是否需要喝水,是否想上卫生间,肚子饿了吗,想要吃什么……每个问题之间珍妮都贴心的空出时间,不让男孩产生心里压迫感。同时她也缓慢地、隐蔽地继续靠近病床,按下病床上的按钮,呼唤医护人员。
看得出来男孩其实是听得懂话的,他不时会对珍妮的话做出反应,却一直不愿意做出回应。他将视线垂下,盯着雪白的床单和被子,仿佛是在确定周围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人之后,就又缩回自己的小世界中了。
很快有护士在房门出探头,但是却没有直接进来,反而看了一眼直接离开了。勇利猜测可能是去叫医生了。
果然,一个黑发黑瞳的男青年穿着白大褂大步走进了病房,他的面容柔和眼神却显得锐利,一看就是做事雷厉风行的那类人。他的视线先是扫过站在一边有点局促的勇利和维克托——主要是勇利觉得有点局促——眉头不明显地皱了皱,然后才缓步走近病床。
“冉彼,有感觉好一点吗?”青年医生蹲在病床旁边,平视着男孩的眼睛温柔地说。
这是勇利第一次听到男孩的名字!之前他问过路微清,路微清明明告诉他因为男孩自己不愿意和外界交流——这个刚才勇利才知道是因为过量镇定剂——加上本杰明的不配合,警方还在排查男孩的身份,并不清楚男孩的名字。
勇利忍不住小声问珍妮:“冉彼……这是他的名字吗?他的身份查到了?”
勇利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小,但是显然在安静的病房里,这种音量的话可以被每一个人听见。青年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的幅度加大了不少。珍妮转过头来冲着勇利摇摇头,却没做说明。
男孩……或者说冉彼,在医生进入病房就急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大概算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这之后冉彼没有再表现出明显的排斥,他眼神战战兢兢地看着医生靠近,看着医生蹲下,听到医生的问话后也第一次做出了回应。
“嗯……”一个仿佛是从嗓子眼逼出来的短音让医生和珍妮都露出了笑容。
然后医生一边重复了不少珍妮之前问过的问题,一边征求着冉彼的同意为他做了一些身体检查,主要是看治疗骨裂的夹板有没有松动,看感染的地方有没有减轻。
冉彼虽然对着医生依然胆怯,但是他还是坚持回答了医生不少问题,也主动下床去了趟卫生间。最大的进步可能是他主动提出早餐想吃炸鸡……这其实并不是适宜病人的食物,但是鉴于这是冉彼第一次提出要求,医生和珍妮也惊讶于冉彼这么快的走出自闭,还是破例在冉彼的食谱上加上炸鸡块……一小块。
在大部分检查结束后,医生起身准备离开。勇利在一边发现冉彼其实精神不错,而且性格算是活跃,看起来不像有重大心里创伤。这样的情况让勇利松了口气,也让他积蓄的勇气足够上前去和冉彼说两句话做个自我介绍。但是这时,那位青年医生却在病房门口冲他和维克托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出来一下。
勇利顿时有点忐忑,他看了看维克托,维克托递给他一个“没事”的眼神,并用手在他背后拍了拍,跟他一起走出病房。
青年医生站在走廊的尽头,等他们走近,他伸出手分别和两人握了握手,并自我介绍道:“罗德里格斯,你们可以叫我罗德。”
“胜生勇利。”
“维克托·尼基弗罗夫。”
勇利和维克托也分别报出自己的名字。
罗德微微摇头,他说:“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很出名,并且我也知道你们是路的朋友。”
在勇利说话之前,罗德接着说:“但是我很不喜欢有人来打扰我的病人,就算你们是路家的客人,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早点离开。”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严肃,视线在勇利和维克托脸部很有压迫力地扫视。
勇利想要解释他们的来意,维克托却抢先说道:“罗德……先生,请问医院拒绝探视吗?还是你们只是拒绝路家客人的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