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受到巨大冲击之后,勇利仿佛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甚至在换冰鞋的时候差点摔倒。当然他不是什么都没想,与之相反,他想的东西太多了,一个个念头像是沸水的气泡一样咕噜咕噜地涌出水面,炸裂出水花,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进行有序地思考。

该怎么办,还有办法隐瞒他们的恋情吗?这是勇利的第一想法,他不想改变现状,他不希望这么快让维克托去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并且他自己也很快就要参加比赛了。

要被所有人知道了……宽子、老爸、优子……该怎么……勇利很快也意识到这事可能压不下来,毕竟已经有一万多人转发了,不是删掉原帖就能解决的。那么当舆论的风波来到时,他的家人还有维克托的家人岂不是都会知道他们的恋情……勇利心跳不断加速,他不知道双方父母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和维克托的热恋掩盖了太多东西。

另外还有很多想法,像是,维克托知道这件事了吗?崔泰光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家似乎都知道了,看他的眼神好像都怪怪的?切雷斯蒂诺找他说这件事是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会影响到收养爱德华吗……太多的念头让勇利心浮气躁,冷静不下来。

他低着头刷着sns里跟这件事有关的转发和评论,跟在路微清身后走进切雷斯蒂诺的办公室。

作为训练基地里资历很老的教练,切雷斯蒂诺的办公室不算小,但是非常杂乱,到处都堆着杂物、文件、书籍。切雷斯蒂诺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闭着眼沉思,听到有推门声,睁开看向路微清和勇利 ,并伸手示意他们坐下。

路微清不着痕迹地抿抿嘴唇,把一摞书从一张凳子上移开,才腾出一个座位让勇利坐下,他自己则干脆站着不动。

切雷斯蒂诺现在没有心思管这些细节,他声音低沉地说:“我们先确定一点,照片是真的吗?”

勇利拧着眉点头。

切雷斯蒂诺顿时也皱眉,他说:“我之前也觉得你和维克托太亲密了,但是我总是把这种亲密归结于维克托轻浮的性格,没想到……”

勇利没说话。

切雷斯蒂诺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好了,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清楚到底怎么处理眼前这件事情……勇利,你应该清楚国际滑联对同性恋人的态度吧。”

切雷斯蒂诺的话直接且清楚,他没有表示出排斥的态度也让勇利心里好受了一点。勇利缓缓地点头,他说:“国际滑联虽然没有公开发表过歧视同性恋的言论……他们也不敢发表……但是到目前为止,每一个公开出柜的花滑选手,在出柜后的比赛中都遭到了力度极大的压分,一些选手的成绩甚至因此下降一个档次。”

勇利说得颇有一些恶狠狠的意味,因为这件事他曾在心中琢磨过多次,属于阻止他出柜的一个重要因素。现在处于被动状态之后,这个因素更是可能会随着不好的舆论风向对他之后的四大洲赛乃至之后的每一场比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切雷斯蒂诺捏着眉心说:“对,所以我们首要需要解决的就是国际滑联在这件事情里可能出现的偏向问题。”

这是路微清却突然插了一句话:“我觉得国际滑联的事情不需要着急,我们首先需要关心的其实是舆论风向。”

勇利和切雷斯蒂诺都看向路微清。

路微清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逻辑清晰地说:“比赛最后的分数终究还是由裁判来打的,国际滑联的态度影响不了所有裁判,但是舆论风向可以影响所有裁判。同时裁判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的观念中对同性恋的认可程度也是不同的,我们需要争取的是最广泛的舆论共识的认可,争取在不同国家都有支持者,这样裁判总归不敢做得太过分。而想要操控舆论风向需要我们主动出击,就像是……我之前说过那件事一样。”

切雷斯蒂诺不知道路微清之前说过什么事情,但是他也不太关心,因为路微清话里的诸如“支持者”、“出击”、“操控”等词让他有点心惊肉跳,他总觉得路微清像是憋着一股劲想要和国际滑联对着干一场。这让切雷斯蒂诺有点后悔在路上遇到路微清就把他也找过来商量事情了。

勇利也有点傻眼,他之前就不喜欢路微清关于通过舆论造势帮他抬高《铁面人》节目分数的想法,最后也是放弃了《铁面人》这个节目。但是现在出了私房照曝光被动出柜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听从路微清的建议去争取主动了。

对了,得赶快问问维克托的意见!勇利急急忙忙地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维克托飞机起飞的时间了,勇利抱着一丝希望当着切雷斯蒂诺和路微清就拨出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