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过了三响,她于晕晕沉沉之中,被杨广抱回了杨府,那是她第一次,见杨广生气的样子。

她明知道,自己应该做错了,可心底那个声音有那样清楚告诉她,若是宇文化及死于非命,那她这一生,好似也没有多大留恋了。

外头的人总说杨家的世子,是个戴了绿帽子也不敢言语的,又有人说,娶公主是个苦差事,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得装子,嬉笑间又有人说,只怕杨家的世子还等给公主和忠诚郡公家的世子看门呢。

但不管外头如何说,杨广依旧那个杨广,倒每日多了几句抱怨:“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倒霉媳妇,休又不能休……”

丽华揪着他的耳朵总不松手,“怎么,还委屈你不成了,好大的胆子!”

她总喜欢在杨广面前拿她的公主架子,喊他“刁民”,但喊得的最多的,依旧是“驸马”,她自嫁了杨广后,第二日,就开始这般喊了,从开始咬牙切齿,到偶尔的柔声细语……

但柔声细语,在哄骗他拿出了在长安护卫他三千甲士的令箭之后就再没有了,可他也不恼,更不生气,倒又编排丽华,“你一点好处也没给我,骗了我,倒真过得去?”

可今日,他生气了,生起气来好似成了另一个,“宇文丽华!”

他从没这样喊过她,她坐起身来,傲然仰起头,一点也不惧怕,只看着他,“怎么,你要拿我怎样?”她声音又大了几分,“你敢拿我怎样?”她脸色还苍白的很,身上分明已一丝力气也无,喘息也难。

他眼眶通红,死死的盯着她,刹时,双手遏在她的咽喉处,可才遏住那么些许,他手徒然一松,“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对七郎的爱惹恼了你,可我不能看他受诬陷而死。”她樱唇挑出一道骄傲的弧度, “那是宇文化及,白衣出使的英雄,我怎么能,看他死呢?”她的言语骄傲,是因为宇文化及,她对宇文化及所有的爱慕,都只停留在城楼之下,相送他出使齐国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