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与杨家决裂,是在嫁给宇文迟的第五年,她那时候手上已有了几条人命,再不是当初那个嬉笑怒骂,言必欢喜的小姑娘。
“你别忘了,你是我杨坚的女儿,你身上,流的是我杨家的血!”她阿爹那时很生气,只因为她收集了郑荣屯兵的罪证,若不是郑荣宁死不招,他这个随国公,怕已是完了。
“你就不怕后世史书责骂我们杨家是逆臣吗,阿爹,悬崖勒马啊!”她得了宇文迟的承诺,必然不会伤他杨家上下,才肯将那屯兵罪证jiāo出来,她那时只盼望自己阿爹能够回头是岸。
杨坚长叹一口气,“嘉儿,那宇文迟是个骗子,你被他骗了!”
她那时仰起头,绝无犹豫,“他不会骗我。”褪去稚气面容,已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度。
杨嘉是一把刀,对付杨家的刀。
登基之后的宇文迟一直用的很顺手,只是夜半无人之时,他会看着熟睡的她出神许久,殿中总燃着香,那味道很好闻,可每每到夜中,他都哽咽难以自抑。
他闭上眼,总能想起,父皇临终之时迟迟不肯闭眼,那是因还有牵挂之事。
这个天下,终究是不安稳的,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顾不上那些儿女情长,也无法去遐想那些所谓无用的真心,他的父皇留给他的,是大败之后尽散的民心,是蠢蠢欲动的番郡诸侯,是虎视眈眈的兰陵军队……
“阿迟,都怪我没学到姨母一丝半分,也帮不上你。”杨嘉总喜欢乖乖的坐在一侧,托着下颌,像看天书一样的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军报奏本,偶尔磨着墨,红袖添香。
宇文迟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杨嘉的刀会架到他的脖子上,一如杨嘉也想不到,宇文迟是个最大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