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女人惯会撒谎。月娘和她相比,倒更胜一筹。这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脸,此刻便如华丽的伪装,无端惹人厌烦。我没有耐心再听她细细倾诉,道:“谁在你背后?赵家?”

我说得肯定。她凄凄哀哀的哭声忽然顿住,脸上未止住的泪珠忽然砸到手上,猛然使她回过神来,神色惊恐瞧了我一眼,如看索命的阎王一般。

我的嘴角情不自禁扯出一点残忍的弧度:“赵堃早已是你入幕之宾。以陈家旧事请陛下入瓮,意图入宫的谋算,想是他的主意?只是不知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兔死狗烹’?如今陛下被劫,你又以为……是谁的主意?”

她仍无言语,面上血色褪得gāngān净净,一丝也无。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她蓦地凌然一笑,站起身,直愣愣看着我,无比嘲讽道:“人活着……果然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所谓庙堂之高文治武功!累累功绩下何处不是森森白骨!不!成了白骨还要刮骨吸髓绝不放过!这就是世代公卿!这就是王侯将相!只是不知……尸山累成的九五之尊,死了可比旁人多几根白骨否?!”

她的声音不大,冷硬中夹杂凄厉,几分毛骨悚然顷刻爬上我的脊背,竟使我心生一丝疑虑,难不成劫走父皇的人,不是顾剑?

“送你入宫,赵堃应了你什么?”

这次她倒答得gān脆:“高家满门!”

“那你应他什么?”

“赵瑟瑟为后,其子承大统。”

我笑起来:“赵高二家往来苟且世代姻亲,如今更是为了皇后的事亲如一家,陈家旧事,不过是高门大族结党营私,用来试探陛下的一个幌子罢了,你竟不知?如今你已是弃子,我倒有个jiāo易,你考虑考虑?”

她又是一愣,沉默半晌,似有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