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初秋时节,北方比南方凉快得多,车窗开了一条缝,放进来些许凉风。舒适的风chuī得她脑袋愈发清醒,更加睡不着。
前座那人的呼吸声已变得均匀悠长,显然长时间的开车令他疲惫,睡得又快又深。林恩冉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坐了起来,探头去看他。
服务站的微弱灯光透过玻璃,落在这张脸上。长睫阖起,呼吸规律,双唇抿起。
鬼使神差地,林恩冉的目光凝在了这两片薄唇上。
唐晓翼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形容他用“俊美”或者“英俊”都不够贴切,他就是很漂亮。有如希腊神话中众神的面容,完满美丽若星辰;有如米开朗琪罗刻刀下的人体肌理,优美流畅若山河。
时至今日,林恩冉仍旧无法适应,这个天神般圣洁绝艳的男人已经和自己结婚了的事实。
在昏暗的车厢里,在缕缕的凉风中,她近距离地观察着他、揣摩着他;而他睡得无知无觉,沉溺在无梦的睡眠中,无从得知她的动作、她的感情。
——这个家伙。
是各种意义上的完美伴侣,也是最差劲的伴侣。
明明不懂得哄女孩子开心却还是竭尽全力做到最好,傻傻地把自己认为的好捧到她面前,对于某些细枝末节格外地执着在意,默默地替她安排帮她做事。他说了很多令她错愕的话——实际上应该是让她脸红心跳的——却对自己真正所为的好事只字不提。
他以为只要让她生活在赞美、鲜花与宠爱中就好了,却不知道她也会看见他额外的用心。
比如考英语四六级时全程的陪伴、例行体检时紧锁的眉头、看资料到深夜时温热的牛奶。他的感情其实很传统、很中丨国,习惯扮演默默关心的角色,带有某种苦□□彩。
开玩笑时唐晓翼很喜欢邀功——当然是假意的,其他事他从不邀功,从不急于显摆“我在你的生命中很重要”、“我很关心你”之类的现实,仿佛只要他关心她、她肯接受他的关心,他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