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连绵不断的秋雨最是磨人,果然不假。明明刚还万里无云,这转瞬天边就飘起了细丝。
非但如此,便连通往长乡的青岚山中,也不知何时竟升起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间,只见一队凭空冒出来的神秘人,正护着几辆黑色马车前行在唯一的一条小径上。即使夜深路滑,也不曾停歇。
那便是楚临秋所在的队伍了。
自那以后,他们出城已经数日,为了能及早赶到战场与萧岑汇合,仍在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壮汉尚且受不得这样的折腾,更何况一个本就不大康健的人?
因此,楚临秋的亲信及随行太医们面上就不甚好看,均笼罩着一层阴云。
军营不让带女子进去,这些大老粗们就更不懂照顾人了,只能无助地蹲在坐榻跟前,看着闭目沉睡的楚临秋,接着发愁。
“俞大人,我家大人就这么继续睡下去,当真一点问题也没有?”
“谁说没有问题?等大人醒了......你猜会如何?我们擅自做主哄大人服了安神汤,让他睡了这么多日,你说......过后我们还能有命在吗?”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人病成这样还苦苦熬着耗尽心血吧?”
“可......”
“两位别说了。”俞太医刚给楚临秋把完脉,这会儿正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放回薄毯里,随后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大人如今身体损耗确实太大,不这么做的话,恐怕都撑不了两天。放心吧,这药效还能持续个把时日,待大人清醒,俞某自会与他解释。即便要责怪,当也到不了二位身上。”
“其实......我二人也不是担心这个。唉!俞大人您今日就透个信儿吧,大人的身体究竟何时能痊愈?也好让我弟兄几个有个底!”
“正是!俞大人!您称得上是国之圣手,可为何......这么久都治不好我家大人?”
“这......”俞太医的眼神一时有些闪烁,他低头沉吟了会,方斟酌着开口,“大人连日来有高热、咳血、昏沉之症,均是两年前的旧疾在作祟。”
“两年前?!”
此二人都是玄武卫的老人了,跟在楚临秋身边的时间长,自然一下子便能想到俞太医所提之事,当为奉朔十七年间的秋狩。那时自家首领为圣人挡了一剑,自此落下病根。
只是,这两年间大人从未有过任何异样,何以就在数月以来发作尤为频繁?难道就真如他们所说,是因为忧思过重,郁结于心?
俞太医许是看出了他们的惊疑不定,急忙抬手按住其中一人的肩膀宽慰道,“两位不必太过忧心,大人只消按量服药,及时行针,便不会有性命之虞。”
他也只能言尽于此了。若是与不相干的人说得过多,怕自己都未必能见到明儿的圆日东升。
“咳咳......”就在这时,楚临秋也不知是否躺着上不来气,忽然剧烈地咳起了起来。几人忙合力把他扶起来喂了一口水,再将他抱回锦被里捂得严严实实的。可谁知楚临秋躺下后依旧止不住咳,由于太过激烈,导致他的上身竟是一下子前倾过去,几乎要从坐榻上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