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看着乐时,他好像早就知晓似的,表现得温柔又平和。

万幸又说:“谁没有在练习生的时候和几个粉丝关系好呢?一个人其实根本走不下去。”万幸顿了顿,低头看着杯子里奶白色的涟漪,有一层濛濛的雾气升上来,“说到底只是粉丝们心理不平衡,害怕出现逾越规矩的事情。可乐乐他也什么都没有做,家里的事情也是,本来就清官难断,总会有不理解的人。我觉得、我觉得这都……”

白桃轻叹一声:“无可厚非,对吗?这件事情本来也涉及艺人隐私,我看到时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可惜网上的造势就像于斐当时,不管试图做什么,在当时都很十恶不赦。但才不到两个月,评论的风向慢慢反转,理智的路人开始思考那些刻意捏造的黑料,当时沸沸扬扬,现在回头,也只是一次理念不合造成的退出。但即使觉得愧疚,他们也不会道歉,只觉得自己是被营销号和舆论控制和欺骗了。艺人心里的挣扎和恐惧,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白桃面不改色地攥紧了手掌,她仍然穿着简便行动的那套冲锋衣,梳干净利落的高马尾。

她思考许久,停顿许久,似乎因此想起许多过去的事情,她垂下眼睛,眼前好像是几年前的自己,还有几年前,那个从HP的老旧办公楼里跑出的少年。

白桃抬起眼睛,看着面前两位练习生,低声:“我觉得不甘心,很不甘心。你们俩都是很好的练习生,我想让你们都能够平安出道。”

乐时点点头,他的膝盖忽然一重,是店里那只毛茸茸的小短腿猫儿,小声叫着跳进了他的怀里,乐时搔了搔露露的下巴,小猫嗷地一声,咬住他的虎口,力道不重。

乐时垂着眉毛,微微地一笑,说:“这一些事情,我一定要澄清。就算他们对此不理解,我也要发出声音。”

他的话锋一停,随口一提地又说:“我不知道爸妈什么时候会到公司去要求解约。”万幸和白桃愕然地看向他,乐时简短地将和父母在节目组相会的事情说了,这件事好像鲜活如昨,又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不怎么真切。

乐时说:“我明白他们是为我好,我也为私生对他们的伤害感到愤怒。我很想,很想保护他们,但我也不想放弃演艺这一条路。”

白桃从没听乐时说过这么多话,她知道她的练习生们都很懂事,和舆论里传言的与粉丝深夜私联,居心不良,不顾及家人感受,一意孤行,以及城府深重,满心满意只有上位的抹黑形象根本不一样。

白桃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泪水最终也没有落下来,眼眶的酸热渐渐退却,她调出平板的备忘录,向乐时那儿一推。

白桃一字一顿,眼里有孤注一掷的光彩:“乐乐,还没结束。”

万幸看着乐时一个字一个字地编辑内容,因为看到幕后而产生的震惊已经渐渐消退,他将身体支向白桃那一侧,严肃而认真地问:“桃子姐,我能帮帮乐乐吗?转个微博点个赞,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之类的。”

白桃瞪他一眼,几乎和乐时异口同声:“不行。”

白桃看他局促紧张的样子,面色松快一些,说:“你认真练习,发挥自己的水平。不要在网上乱说话,这趟浑水你就不要在危险边缘试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