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身在高处,谨慎地向四下望了望,没瞧见其他人影,才从树上跳了下来,快步走进马棚。
马棚里黑沉一片,高墙外的红灯笼只洇过来了些许稀薄的光,模模糊糊地勾勒出团缩在一堆腐烂草料后的单薄身影。少年几乎被打成了一个血葫芦,脊背剧烈颤抖着,隐约传来压抑嘶哑的咳血声。
无厌闭了闭眼,勉qiáng压下心头的怒火,避开一路蜿蜒进草堆的血迹,脚步无声地来到少年身前。
少年低着头,一手捂着嘴咳嗽,一手死死抠着地面,五指深陷泥土,刮出几道血痕。
他边咳边恍惚地想着,这个马棚死过五个人,他会不会就是第六个?他的命原来也是这般不值钱,这般的低贱。
血水从他的指缝间滴滴答答落到地上,黏稠而腥烂。
突然,在这腥臭的气息中,挤进来了一股极不合时宜幽凉淡香。
如远山暮鼓里清袅的薄雾,掺入了些寺庙供养的佛殿木檀,冷而不寒,似道清风,倏地抚平了燥杂抽搐的伤痛,平白静了心。
少年蓦地抬头。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将一颗冰冰凉凉的东西塞进了他吐血的口中,然后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半扣进怀里。
咳嗽声被堵住,少年整个人都憋得微微抽搐起来,虚软的四肢开始挣扎。
无厌一手捂着少年的嘴,一手环住少年的腰,将人牢牢按住,低头凑近少年的耳畔,声音冷静,却带着难得的安抚般的温柔:“把药吃下去,别吐出来。这是好药,吃了你身上的伤病就会好了。”
少年挣扎的动作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