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句话的功夫,顾大人何必忌讳至此?”
侍郎不敢出声了,都眼巴巴地望向顾此声,希冀着这位祖宗能考虑一下他们的工作氛围,暂且劝走许一盏这尊大佛。
许一盏的身份实在暧昧莫名。说她是从一品的太子太傅,可太子太傅本来就实权不大,地位尴尬,偏偏她还是月后上任,说得不好听些,到眼下为止,她都只是个状元。
但有几人敢明目张胆和这位许太傅对着干呢?
皇帝和太子的器重姑且不论,实实在在摆着的从一品官衔也不论,单她这不讨好不献媚的性格,偶尔语出惊人,就足够旁人猜上五六天了。
只有顾此声对此无动于衷。
许一盏愣是等到顾此声沏茶研墨,摆案悬笔,他似乎这才意识到有客来访,一面垂眼批着卷宗,一面沉声发问:“——何事?”
“......”许一盏忍着怒焰,咬牙切齿地问,“顾大人,缘何造谣许某州试舞弊?”
差点害得老娘没皇粮吃!
顾此声笔锋未停,依然行云流水地书写着,分神敷衍她道:“何时?”
许一盏便道:“东宫来问您之时。”
顾此声久不应声,直到侍郎从他手里接过一卷,才听他道:“谣言。”
许一盏一怔:“什么?”
“你听到的,谣言。”顾此声重新展开新一卷,眸光凝若坚冰,继续誊写,“道听途说,非君子所为。”
或许是因为被人问候上门,惹他不悦,连带着顾此声向来冷淡的语气竟然更添了几分不耐烦的意思。许一盏被他唬住,回忆片刻,但她确信沈府那位小公子的模样不似作伪,因而只能半信半疑地问:“那这谣言,起自何处?”
顾此声运笔如常,道:“与本官何干。”
“......所以州试舞弊的谣言,并非从您开始?”许一盏心念电转,忙道,“那您能否出面替许某澄清?”
“许轻舟是否舞弊。”顾此声停笔,稍稍抬眼,眸光深深,他眼底似有悲怒,但许一盏一时看不明晰,只能听见他像是嘲讽的语气,“无关人,不会关心。”
许一盏最不喜欢和这样虚虚实实的人打交道,只觉得鞘里的剑正在急跳,但她能察觉到顾此声的武功在她之上——虽是文官,武功却远超常人,可见顾此声也绝不是外人嘴里倚靠岳丈谋生的善茬。
“许某不解您的意思。”
顾此声终于施舍给她一记怜悯的眼神,声色依旧冷淡:“意思是,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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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盏送还了被她拘在府中的贵公子们,目送着一群小少年带着淤青的伤和她行礼告别,鼻青脸肿地乘舆归家。
轻环体贴地捧来一只雪瓷水钵,许一盏差点误会,险险在准备喝下去的时候被轻环惊声叫住,规规矩矩地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