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褚晚龄是不是这样想呢?她心里直打鼓,注视着眼前面貌昳丽的少年,他仍如会武宴上,一般无二的明俊无双、谦谦如玉......美人皮囊、蛇蝎心肠!
“——太傅?”
许一盏从满腹的骂咧中回过神来,愣愣地应了一声,对上褚晚龄无可奈何的笑。后者眉眼弯弯,应该是发现她在发呆,这会儿离她近了寸许,两人之间几乎是交睫之隔,忽然道:“太傅不必介怀那些流言,清者自清,本宫相信太傅。”
“......但他们坏了臣的名誉,也会连累您。”
褚晚龄稍稍远离了,却冲她眨眼,带着笑说:“区区名誉,换得这样好的太傅,是本宫大幸,承蒙父皇恩典。”言罢,他拎起剑柄,卖乖道,“太傅虽未上任,但学生的武功实在是不堪入眼,今日先给太傅看一回,方便太傅心中有个底,上任时也不要笑话学生,何如?”
许一盏错愕半晌,仿佛看见紧盯着自己的毒蛇忽然舒展身体,立在她跟前讨好也似的乱舞。
眼前的少年美如冠玉,远处夕日欲颓,烟霞俱远,独他的眼眸无比澄澈,载着另一轮天日,逆着风响,灼灼生光。
许一盏张了张口,突然感到一阵好笑。
褚晚龄当她默许了,立时漫步舞剑。他身量未成,虽有意舞得威风些,也确比同龄人要强上些许,但撂在许一盏眼里,终归有些班门弄斧。许一盏便真的发出一声轻笑,负手避过三尺剑光,恰到好处地捉住褚晚龄稍显瘦削的手腕。
对方舞剑的模样,只让许一盏品出一个暗示——本宫很弱,欲宰从速。
不管地位有多尊崇,不管城府有多深沉,这小混蛋终归只是个十二岁的奶娃娃,剑都拿不稳,能奈她何?
褚晚龄不知她想法,急促地喘着气,侧头撞见许一盏盈盈的眸,愣了片刻,听得许一盏笑眯眯地道:“够了,太丑了。”
褚晚龄一句“献丑”就这么卡在嘴边。
“见过殿下的剑法,臣也万分期待正式上任——择日不如撞日,明日臣便来东宫赴任,这月末的俸禄,就不多要了。”
“......?”
...不,本宫也许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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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开时月上柳梢,重重宫阁叠雪般地浴着月光,幢幢灯影嵌在夜中,浮而不躁的少年红尘便在此页停在了东宫。
赴宴的多是华都的青年公子,又大都私交甚笃,故不如会武宴那么严肃,除了受过教训的公子哥们都不敢和许一盏对眼,整体气氛倒也算得上其乐融融。
许一盏闷着喝酒,不出声,褚晚龄也不多劝,依然以茶代酒,替她周旋于众。既不损太傅的颜面,又不冷场,最后招得王四为首的公子哥们主动赔笑,解释身上的淤伤都是他们自己瞎玩时闹的,和许一盏毫无关系。
褚晚龄做够了面子,暂且离席,顾长淮也借口醒酒,随后离席。
这两位一走,公子哥们更加雀跃,王四率先瞪向何月明:“许大人,您是不知道这家伙下手有多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