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被布朗热及其信徒一网打尽,议员们在通过宣布布朗热叛国的决议后便散去了。而阿让则坚定地履行了他的职责,他带领共和国卫队构筑工事,准备应对叛军冲击。但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那就是布朗热竟然连拼死一搏的勇气都没有,得知议会宣布其为叛逆之后,竟直接逃亡去比利时,最后在他情人的坟墓前自杀了。”
“‘他活的和死的都像一个低级军官’。”
德内尔不由得想起了克列孟梭的辛辣评价,但贝当对布朗热的评价显然更低:“你也是个低级军官,他比你差得远呢。”
德内尔惭愧地笑笑。
“凭借忠诚和勇气,你的祖父便受到了议员们的欣赏,短短七年之内,他就从上尉做到了上校,那个时候我已经去了圣西尔任教,我的。96年底,他以旅长的身份重返突尼斯。没过多久,他的部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当时的二局局长皮卡尔中校。”
“啊……”德内尔明白自己的祖父卷入了什么麻烦。
“他没有按照总参的暗示,排挤这位巴黎来的花花公子,但也没有打听后者为什么受到排挤,因为他那时一门心思都在军事上。他真是一个杰出的军人,当别人都被75小炮的卓越性能冲昏头脑的时候,他却敏锐的意识到,速射炮将彻底淘汰骑兵,并将步兵冲击战术扫入历史的垃圾堆。而要对付这种速射炮,就只能用更强大的火力。
“他那时一直和我交流,这个彻头彻尾的进攻主义者希望在现代战争密集的火网中找到那个突破点,但最终也没有在推演中占到我的便宜。唉,不说这些了,总之,几年后,他又一次获得了晋升,成为了一名准将,同时也有了一个新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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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内尔也知道祖父的这段经历:“南中国远征军司令……是吗?”
“以及印支总督。”贝当继续说道,“他带着两个部下去了远东,总参希望他在联军进攻BJ之际,由越南出发继续北进,将我国在华势力范围扩张到广西甚至云南。而在联军内的华伦将军——尽管军衔比阿让更高,但他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但出乎意料的是,你的祖父抵达印支之后,竟开始暗中抵制出兵,这让总参大为恼火,他的远东之行便以赴BJ见证了《BJ议定书》的签订而草草结束。话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德内尔回答,“他什么都没说。”
“然后他就回国了,紧接着便公开声明支持德雷福斯争取彻底的清白。当时距离总统特赦德雷福斯已经接近一年,这场风波本已将近平静,他这么做就像是向火山口里丢了块重磅炸弹,一下子将他自己的政治生命炸了个粉身碎骨。
“他的做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在此之前,我知道只能算德雷福斯的同情者:也就是说,我不怀疑他会为德雷福斯的胜利而欣慰,但我不认为他会亲自下场为德雷福斯去争取正义——他并不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人,那样的人在和平时期也当不了将军。”
“啊……这和我印象中的祖父有所差异。”德内尔轻声说道,“他教育我要为公义挺身而出,不计得失。”
“看得出来他的教育很成功。”贝当吐槽道。
“呃……谢谢。”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圣西尔,我们在校门外的咖啡馆坐了坐,就像年轻时一样,但我发现他好像完全变了个人:曾经的他诙谐、乐观,像一个快乐的骠骑兵,但那时的他沉静、缄默,倒像是个诗人了。离别时,他把自己的佩刀赠送给我。不久之后,我就听说了他退役的消息,这就是我所知道关于他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