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弘只死死咬着嘴唇,看着她。
“那你就给姐姐把情绪收拾起来。”娄芸芸斥责,或许是动了气,肚皮突然一阵紧抽,感受到胎儿在乱动。
“阿弘,咱们还活着,你侄儿也要出生了,咱们做不到的,还有他能替我们做到。”
娄芸芸按着肚子:“不过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静待时机。你可以吗?”
她的额上已冒出豆大汗珠。
耶律弘瞧出她很疼,连忙起身去扶。
想起姐姐这几个月昼夜颠簸、颠沛流离,却平静如一汪深潭,乖乖配合官兵,努力吃饭,只为了叫孩子平安降生。
“姐姐,我错了。”耶律弘低哑着嗓音认了错。
娄芸芸才用力捉住他的臂膀,掐得他有些疼。
她瞬间意识到不对,虽然才刚刚足月,却好像要生了。
“好,那咱们……咱们先努力成为……对祁有价值的人,再图谋出了这拘禁。”她咬着牙道,“我就不信,就不信,耶律赫真能一直这么……听话……”
她从袖中摸出那粒日日夜夜相伴的棋子,望着它眼神缱绻:“他至死都没信过命,我也不信。”
娄芸芸松开了手,将棋子塞进耶律弘手里:“阿弘,我好像快生了……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不再是个孩子了,你得照顾他,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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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耶律弘慌了神,他从没想过身边没有了姐姐该怎么过,但此刻只能含泪点头,“好,我再也不耍小孩脾气了。”
娄芸芸这才硬撑着站起身子,指挥他:“ 去叫人吧。”
初夏五月,栀子花香中,一个粽色卷发、长相极漂亮男婴在软禁的宅院降生。
——
到了六月,杜风终于要回京了。
去岁青门峡打过胜仗,往潼津关行进的路上,苏毓跟他做了交易。
如今苏毓允他的兑了现,他在何俊贪渎案中立了功,被召回京入御史台。
盼了两年,他终于不是依靠父亲,而是靠自己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
只等七月官凭送来便能动身。
而比官凭先来的,却是一纸家书。
那日,他拎了盒从定州越来越成规模的贸易集市上买的,江南今年最时兴的胭脂水粉,去探望杨烟。
尽管被指了婚事,杨烟却一点儿也不着急,还女扮男装住在军营,日日跟邱大仙、阿儒以及炊饼厮混在一起,打铁做机关。
现在又多了个负伤后被额外照顾,遣到邱大仙身边做杂活的刘北。
见着他来,那姑娘袖子一撸,一脸阳光地迎了出来,顺便丢给他一个奇怪的,木轴上绑了竹片片的东西,轴上还垂着一根绳。
“这是什么?”杜风忘了作揖行礼,好奇问。
“拉拉绳试试。”杨烟指了指那根棉绳。
轻轻一拉,竹片绕着木轴晃动起来,送来丝丝凉风。
“比扇扇子省力,送你了。”杨烟拍了拍手。
杜风却“嗤”一声:“本公子扇扇子是为了图凉快吗?”
杨烟撅了撅嘴,承认:“对哦,那年烟雨台雪中集会,杜公子就在扇扇子。”
提起旧事,杜风面色泛了红,忙抬袖子捂住脸:“这么晒也不把本公子往屋里请请,晒黑了该如何是好?”
杨烟这才将杜风往营房中引,边走边道:“恭喜杜公子要升任御史。”
“托小军师的福。”杜风礼貌拱手。
杨烟回身,也向他回了一礼:“心系百姓,即使毫末也是好的,一切皆是公子自己的选择,我只是艄公,渡你一程罢了。”
抬头,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做了个摇撸动作,向他灿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