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缇垂眸掠过众人神色,忽而瞥见对面的温以柔。两人目光相撞时,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早在入宫前,温以缇便快马加鞭给大姐姐、大姐夫递消息。
白洮担任兵马司指挥使,今夜他若是运作得力,想必也能获得不少的功劳。
宫宴若生变故,京中宵小定会趁机作乱。
丝竹声骤然响起,十六名舞姬踏着《霓裳羽衣》的节拍鱼贯而入,水袖翻飞出漫天云锦。
正熙帝斜倚在九龙沉香榻上,望着席间推杯换盏的群臣,神色依旧,甚至还时不时的同几位官员们说说笑笑。
今夜的酒水都已更换,群臣们的也皆换成了清润果酒。对尚未痊愈的官员们来说,倒也不伤脾胃,因此,他们心中暗暗感谢着赵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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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白着脸,拿着手微微发颤,却仍要堆起笑容回应圣意。
乐声婉转间,温以缇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老位置的赵锦年。
两人隔着半殿烛火对视,赵锦年微微颔首,今夜无论发生何事,虽说赵锦年如今没有兵权在,但只要他护住赵皇后和正熙帝,一切就不会乱。
随着羯鼓骤响,一曲《秦王破阵乐》轰然奏响。
十二名乐工击缶而歌,金钲与玉磬交织出铿锵之音。
殿内众人或抚掌应和,或低眉沉思,唯有正熙帝仰首饮尽杯中酒,烛火在他眼角刻下深深阴影,让人看不清喜怒。
舞袖翻卷,乐声震天,整个殿内恍若被一层虚幻的华美包裹。
宫宴行至过半,太子望着觥筹交错的众人,见依旧无事发生,便消去了胆怯,再次心生得意之心,先前紧绷的脊背逐渐放松。
他望着不远处面色惨白、连呼吸都微弱的七王爷,眼底闪过一抹轻蔑,端起盛满果酒的琉璃盏,缓步踱了过去。
“七弟身子不适,还是少用些酒为好,哪怕是那些女人们喝的酒。”太子居高临下地睨着七王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免得又出什么事,都怪在孤的头上…就像那个蠢女人一样。”
七王爷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骤然泛起病态的红晕,指节因用力攥着桌沿而泛白,青筋在薄皮下突突跳动。
他仰头望着面前的太子,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太子这是何意?”
七王妃慌慌张张上前搀扶,美目圆睁,毫不掩饰地瞪着太子,眼中满是敌意。
太子见状,发出一声嗤笑,袍袖随意一甩:“怎么,孤说错了?那般不守贞洁、污了皇家名节的女人,连父皇都已厌弃,七弟还是趁早明哲保身为好。”
他故意拉长语调,“不然,看看顾家是帮谁,到时候你这王位都不一定坐的稳了。”
十王爷原本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闻言猛地抬头。
他望着太子泛红的脸颊、眼底不正常的狂热,心中警铃大作。
太子虽平素骄纵,却也不至于在满朝文武面前说出如此失智之言!
他不动声色地瞥向太子握杯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颤,再结合那反常的亢奋神态,心中顿时了然。
七王爷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指尖染上一抹血痕,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本王的母妃遭遭歹人谋害,至于这歹人是谁,还未查清,太子言之凿凿,难道你同这小人有什么关联?亦或是知晓些什么?”
不等太子反驳,七王爷又冷笑一声,声音虽虚弱却字字如刀:“臣弟的母妃出身侯爵府嫡女,总好过某些人,生母不过是卑贱的奴婢,就算认了已故的淑妃为母,骨子里的腌臜也洗不干净。”
他刻意拖长尾音,“更何况,连自己生母都能抛却的人,又谈何品性?”
“你!”太子的脸涨得发紫,脖颈青筋暴起,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旁传来。
“七弟说得有理。”五王爷慢悠悠地踱步而来,眼中闪烁着看戏的兴味,“太子一向贤明,最是厌恶这等忘恩负义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