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嘴馋!等明天我让婶子多做些,给你们当加餐。”
暮色渐浓,砖厂的灯火次第亮起。王建国望着何雨水泛红的脸颊,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找遍了公社和生产队”。
风掠过砖垛的缝隙,带着槐花的清甜,将她鬓角的碎发轻轻撩起。
远处传来归巢鸟儿的扑棱声,和着此起彼伏的虫鸣,把这一刻的温暖与关切,悄悄揉进了北大荒的夜色里。
砖厂蒸腾的热气中,王建国从脖颈取下还带着体温的毛巾,叠得方方正正递过去,边缘磨出的毛边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雨水,看你跑得头发都乱了,什么急事让你满世界找我?”
他目光扫过她蓝布衫后背大片的汗渍,袖口还沾着几星泥点,显然是一路飞驰而来。
何雨水接过毛巾按在发烫的额头上,粗粝的棉布吸走汗珠,带来一阵凉意。她胸脯剧烈起伏着,说话时还带着没喘匀的气:
“书卓哥...书卓哥回来了!正在供销社等你呢!”
话音未落,砖厂的蝉鸣声似乎都突然安静了一瞬。
程二华手里的砖坯“咚”地磕在砖垛上,溅起细小的尘灰。他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眼睛亮得像点了油灯:
“真的假的?这队长也是个曹操,我们刚念叨完,他就踩着点儿回来了!”
一旁的刘二柱兴奋地搓着手,工装裤口袋里的扳手跟着叮当作响。
王建国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钥匙串。
三个月前送队长离开时,那人背着行囊站在土路上,身后是漫天朝霞。
此刻那场景与供销社的门廊重叠,他急切地追问:
“书卓哥自己回来的?杨小花同志来了吗?”
喉结上下滚动时,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何雨水用力点头,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出活泼的弧度:
“来了来了!我亲眼看见的!”
她描述时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还沉浸在初见的场景里。
“书卓哥推着自行车,后座上坐着个穿水蓝的确良衬衫的女同志,怀里抱着个印着红十字的白铁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