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碾碎雨幕,在战场上回荡。
徐子麟从甲板上挣扎起立,半边身子冻成绛紫色,冻住的不仅是血肉,连血管里奔涌的毒血都泛起霜花。颈侧伤口处,暗紫色血痂如扭曲的藤蔓,顺着皮肤疯狂攀爬,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血肉撕裂的剧痛。
他死死攥着残破的铁血大旗,旗杆深深嵌进掌心,虎口迸裂出数道血口,而今,大旗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雨冲刷着他布满血痂的脸,却冲不散眼睛里的火,那是即将坠落的金乌,在燃烧最后的余晖,是荒野中摇曳欲灭却仍倔强跳动的火种。
喉间涌动黑血,呼吸如同火烧,他突然笑了,染血的嘴角扯出个比哭还狰狞的弧度,直直望向无情师太。
生命在流逝,徐子麟感到即将迎来终结,目光里却没有恐惧,只有不甘,有同伴的牵挂,更有对命运的叩问,哪怕化作尘埃,也要在这天地间溅起最后一粒沙。
举父的悲嚎撕裂风雨,远处传来箫老压抑的抽噎,风声、雨声、抽泣声响彻天地,可徐子麟的世界正在走向宁静。
大旗无力的垂落,他徒然笑了,笑得颤抖,笑得血泪横流,混着血泪滴落甲板,这一刻终于明白:原来真正的不屈,从来不是倒下,而是明知会碎,却偏要在碎裂前,让这个世界听见自己的声音。
无情的寒气如毒蛇般缠绕脖颈,四肢早已僵硬失去知觉,意识模糊间,一片绯红色泽在眼前晕染开来,猩红如血吞噬了所有光影,化作万千翻飞的红叶。
风掠过山谷,卷起漫天红叶,朦胧中,一道纤细身影若隐若现,她扬起素白的衣袖,眉眼间的笑意比春日暖阳更温柔,朝他轻轻招手。
徐子麟喉咙里溢出破碎呜咽,跌跌撞撞地朝着那抹倩影奔去,脚下的路仿佛永无尽头,然而又转瞬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