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土地被血染红,风一吹,沙砾覆盖。
只需一夜这里就再看不出曾为屠宰场。
杀光所有人,图雅骑上马,用布擦拭着匕首,仰头闭上眼睛享受着粗砾的风沙吹拂而来的宁静。
沉默而闲适。
甚至饱餐了一顿敌人架在火上的烤肉。
他的人马上到位,将东西全部劫走,算给这些关外强盗一个教训——
别在图雅地盘上动手。
就在这时,图雅听到一声轻微的呻吟。
他马上警觉起来,让宝音一具具尸体挨着检查,确保所有人都死透了。
随着又一声呻吟清晰传入耳中,他亲自走入死人堆中,一点点找寻。
声音是从一辆拉满货物的车上传来的。
但车中并无能容人的地方。
终于他将目光锁定在一大卷布匹上。
布宽正好和一个成年人的高度差不多。
他上车用脚将布踹下车,又听到一声重重惨呼。
将布打开,不几层便看到厚厚的布被血染透了。
用匕首划到底,如破开蚕蛹一般,布卷中躺着一个人。
“中原人氏。”宝音说。
这人皮肤白皙,手指与手掌光滑,只有很薄的茧子,图雅趴他身上闻了闻,还有一丝隐约的香味。
指甲有点脏,但和图雅、宝音相比已算干净。
衣服虽是粗布,却是新做的,看针脚也很细。
又扒掉他的鞋子,脚底有新鲜血泡。
他的拇指上戴着枚扳指,图雅将扳指取下戴到自己手指上,却发现指圈太大,空荡荡的容易脱落。
他皱皱眉,将脖子上的皮绳解开,把扳指与骨笛穿在一起。
搜了一通,又摸出一枚荷包,他放鼻子下面闻了闻,正是男子身上的香气来源。
一并揣入怀中。
“给他上药。”图雅告诉宝音。
“他伤很重。”
“没死就带上。”
“为什么?杀了这么多,干嘛要救他一个。”
“他和财物放在一起被劫走不会是普通人,再说我看他出自富贵人家,要是活下来,可以索要大笔赎金。”
“哪里富贵了?”宝音不服。
“他脚底手指大腿内侧连茧子都没有。”
既不耕作,也不长期拿兵器,也没有长期揽缰骑马的痕迹。
头发算不上脏,衣服是新做刚弄破弄脏的,香气是高级的,荷包是绸缎的。
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