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愈发的冷,只有那瓦缝里的青苔生得绿油,阳光从树枝间钻来,好歹驱散了一点寒意。
穿过数不尽的红墙绿瓦回到宫中,嬷嬷端来茶水,候在一侧。
尹云荷坐在主位慢条斯理用茶水润喉,鹿千华瞧着她脸色,颇为心虚问:“母妃是有事与我说?”
她放下茶杯,抬了抬眼,嬷嬷便出声遣走了婢女,连流云也没留着。
母女相对而坐,没有了方才在殿中的戒备,尹云荷盯着她的双眼,喜怒不显于色,“刚刚那人是从梦椋来的,也是春试中的考员。”
鹿千华抓住了其中重点,心倏地一紧,“和沈初霁有关?”
“悠州刺史反叛一案牵连众多,波及甚广,连鹿拓都在里面栽了跟头,你自幼与他拜师于林诏,你父皇的心思也理应能猜上一二。”
“所以悠州一案还牵扯到了春试?”鹿千华想不明白,“就算沈初霁同是春试考员,可那又与他何干?”
尹云荷撑着桌面,揉了揉眉心,身后嬷嬷替她接了话,“嘉善公主细想,罗浩有悠州刺史这样的靠山却未能夺魁,其中端倪未必能深究。”
“所以父皇是怀疑沈初霁背后还有比悠州刺史更大的势力?”
此话说出来,鹿千华被气笑了。
若是沈初霁有那能耐,年少时就不会受尽屈辱,让人百般刁难,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差点冻死在街头。
“你父皇起疑,就让他去查证一番,如若你从中作梗,只会让驸马进退两难。”尹云荷掀起眼皮直视着她,带着严母的威严:“边疆战事频繁,朝野动荡,你现在最好是安分守己,勿要给你外祖父和舅舅添乱。”
鹿千华还想说什么,被毫不留情挡了回去,“太和殿一事就此作罢,你父皇也不会再追究,假如你再敢乱来,我亲手打断你腿!”
知道没能骗过母亲,站在阴影处的人倏地沉寂了下来。
等着、盼着,南洲迎来了新岁。
即使战事胶着,南浔城内仍一片喜庆,家家户户新换了大红灯笼,门前也贴上了对联。
门外爆竹声不断,鹿意安仰头望着漫天烟火,难生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