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
廉书记拿起话筒,就听见话筒里边说:“廉书记,我是老段,有点事需要咱们碰一下头,你现在有空吗?”廉书记说:“好的,段书记,我马上过去。”廉书记放下电话,满脸歉意地对汤希平说:“希平同志,段书记让我过去商量一点事,只好委屈你等一会儿了。”汤希平摇摇头说:“没事的,您去吧。”
廉书记去找段书记的时候,工作人员过来给汤希平泡上一杯茶,说:“您请喝茶。”汤希平站起来说:“谢谢。”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廉书记回来了,汤希平急忙站起来说:“廉书记辛苦了。”廉书记笑着说:“希平同志,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汤希平说:“廉书记您太客气了!您一直都在工作,我是找您汇报工作的,不存在您对不起的问题。”汤希平接着说:“不敢过多耽误您的时间,我就直接说了。”廉书记坐下,点点头说:“好的,希平同志,你说吧。”于是,汤希平说:“我我是五十年代参加工作的,已经为党工作了将近三十年,从工人到教师,再到干部,干过许多工作,从六十年代起,逐渐任职副科长、科长、副处长、处长,再到副厅级干部,副厅级已经四年了。我做工作从来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各方面评价都是不错的。前一段时间被提名为地委纪委书记人选,可是后来就没了声息,我想凭着我的资历和能力,组织上对我的成绩也不会视而不见;可是等到一个星期前杜书记和组织部王部长去宣布的时候,却是朱良志同志担任地委纪委书记。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原因落选的,我想组织上本着对我、对安阳的群众负责的态度,应该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被替换。我作为一个被党培养多年的干部,对党是忠诚的,对工作是负责的。我尽了我的责任,所以我也有申诉的权利。今天也是想请廉书记让我明白这些原因,并且给我一个公正、公平的答复。我想我的这些想法不算过分吧?”
廉书记一边听,一边在想,原来汤希平就是聂书记、单专员要极力否定的那个人,看上去他头脑很清晰,说话还算客气,不过软中带硬;口气虽然很软,都是说的内容似乎有兴师问罪的味道。廉书记想,他只是下级对上级说话,自然会保持礼貌和柔软的口气;如果他不是跟上级说话,跟同级的人说话,那就不一定是这样的态度了。但是不管怎样,他提出来的问题是必须回答的。
想到这,廉书记点点头说:“汤希平同志,你当然是有这个申诉的权利的而且我也有责任来回答你的问题。是这样的,根据提升干部的原则,是要择优录用的,省委拿你和朱良志同志作了比较,认为他更适合当然纪委书记一职。他的资历比你更老一点;他的工作是很出色的,他的工作态度是非常端正的,他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口碑很好,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本着择优录用的原则,省委通过一系列的考察,认定朱良志同志更适合担任安阳地委纪委书记一职,于是就这样决定了,当然是通过投票的方式决定的,最后一致通过朱良志同志担任这一职务。”廉书记停了一下,接着说:“汤希平同志,我不知道我这样的解释能不能让你满意,如果不满意,你尽可以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咱们可以进行进一步的沟通。”
汤希平惆怅地说:“我不明白的就是,当时我似乎是唯一的人选,可是莫名其妙地朱良志同志又插了进来成为另一个人选,这其中有没有违反原则的地方呢?程序上是不是不合法呢?这里面有没有不合廉洁从政的问题呢?”廉书记不紧不慢地说:“汤希平同志,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这次通过的朱良志同志到安阳地委任职纪委书记职务,没有任何违反法律法规的地方,无论是对朱良志同志的提名,还是对你的提名,都是符合程序的;在通过朱良志同志为纪委书记的过程中,没有发现任何的不端行为。”廉书记停顿一下,继续说:“至于你说的你是唯一的人选,后来却是又增加了人选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原则上只有一个人选是不启动通过程序的,需要有两个或两个以上人选才启动通过程序。所以只有你一个人选的时候,其实你不是唯一的人选,至少要有两个人选才启动通过程序。我记得你是路副书记提名的,你获得提名以后很快就成为人选之一,这时候还需要至少再提名一个人选从可以启动通过的程序。只有极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在一个人选的情况下启动通过程序;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这样做的。在确定你是人选之一的情况下,还不能启动常委和和委员通过的程序,需要至少再提名一人作为人选才可以启动程序,于是就有同志提名朱良志同志为候选人人选,这样就符合了省委常委讨论通过的条件,于是就开会讨论,会上大家一致认为朱良志同志是担任安阳地委纪委书记的合适人选,表决的时候一致通过,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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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书记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本来提名朱部长是作为陪衬的,因为他并不想去安阳任职,但是因为聂书记和单专员坚决反对汤希平担任地委纪委书记,所以廉书记和王部长反复动员他去担任这一职务,并且答应两年之后再把他调回郑州任职。朱部长不想让领导为难,而且他刚刚提升为地、厅级,也不能不服从组织的决定。他本来就是一个随和的人,修为很高,也有着服从组织的很高的自觉性,况且他从事组织工作也已经多年,也有意换一换环境和岗位,适应一下新的环境和岗位,这样他就同意了廉书记和王部长的要求,答应去安阳担任地委纪委书记的职务。而安阳的聂书记、单专员是非常欢迎他的,并不是因为他们有较为深厚的关系,而是因为他们知道朱部长是一个很板正的人,所以他来安阳任职纪委书记,是再合适不过的人,凭他人品和修为、级别和资望,足以震慑那些企图拉帮结派、贪污腐化、玩弄权术、恣意妄为的人。
汤希平谦恭地说:“谢谢廉书记,我明白了这个程序。我想斗胆问一下,是哪位领导提名朱良志同志的?”廉书记直接拒绝了汤希平的请求,并作了解释:“这个需要保密的。举荐你的是路副书记,我听他说过,他和你沟通过,这对你来说不是秘密。但是其他举荐者以及被举荐者都是需要保密的,这是纪律。当然朱良志同志已经任职了,自然是被举荐人,这已经不是秘密了。至于他的举荐者,是不能透露的。对不起,汤希平同志,你的这个要求不能满足。”
汤希平也知道他的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他心里恼火,不由得就提出了这个要求,因为他很想知道是谁举荐的朱良志,他想搞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拆他的台。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是他做事很隐秘,总是搞一些小动作,打压那些他看着不顺眼的人。但是表面上他对被他打压的人还客客气气表示同情,让这些人不会怀疑是他在搞鬼。所以,能够识破他的人并不多,他又是个善于钻营的人,隐藏比较深,如果不是王部长和聂书记两个人在老曹升迁的问题上相互印证,他的狐狸尾巴是不会露出来的,当然也不可能影响到他的升迁。
这时候廉书记已然明白了汤希平这个人的心机,已经暗自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但是汤希平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失败的,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失手的。他不动声色地对付汤希平,汤希平依然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已经暴露在许多人的面前。
汤希平装作谦虚的样子说:“廉书记,我想呢虽然我工作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不过也许有许多不足之处,这次我没有能够担任更重要的职务大概也是有原因的吧,还要请您给我指出来问道这些缺点和不足,以利于我今后有努力的方向。”
廉书记“哈哈”一笑说:“人嘛,都是有缺点的,咱们每个人都不例外。不过呢,省委常委会关于你们任职方面的讨论,并没有涉及很严重的问题,具体情况嘛,我也没有让组织部把对你的考察情况进行整理,所以现在也无法转告你这些问题。以后我给组织部交待一下,让他们整理一下有关你的考察报告,如果合适的话,我就交给你。”汤希平听了,急忙摆摆手说:“谢谢廉书记,这个就不用了,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他知道,整理他的缺点并不是一件对他有利的事,一旦传出去,必然会毁坏他的名誉,这一点他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他马上拒绝了廉书记要求组织部去做的这个做法。
汤希平最后问道:“廉书记,我要不要也去跟段书记和杜书记谈一谈呢?”廉书记说:“汤希平同志,去找段书记和杜书记谈是你的权利,你有权去找他们谈,就像找他谈一样。不过我感觉必要性不大,也不会有明显的结果。究竟去不去谈,还是应该你自己考虑。”
其实廉书记也是有疑虑的,本来已经基本上确定了汤希平作为安阳地委纪委书记人选,在没有异议的情况下,是可以由省委讨论通过的,眼看就要上会了,突然组织部提议这件事稍稍推迟一下,紧接着,没几天是时间,聂书记和单专员就趁着来郑州省里开会的时间找来了,而且是找了廉书记、段书记和杜书记三位书记,结果很快就让组织部推翻了原来上会的方案,重新审查人选,虽然没有完全否定汤希平,但是又提出了朱良志作为人选,一块上会。自然汤希平与朱良志没法比,常委和委员们一边倒都投票给朱良志,结果自然是朱良志被任命为安阳地委纪委书记。但是,廉书记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安阳的聂书记和单专员本来也没有提出异议,突然却极力反对,这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他们改变了想法?因为是要任命安阳地委纪委书记,所以比如会首先征求聂书记、单专员的意见,他们俩是极少数知道这件事的人之一,他们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里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件,否则不会态度紧急转变。
汤希平这时候也的确想不明白是不是应该再去找其他领导(段书记、杜书记),他也判断的出来,廉书记说的,找其他大领导的必要性不大,好像找了也没什么用;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自甘失败?也太窝囊了吧?可是,不甘心又怎么样呢?又能怎么样呢?这省里恐怕不是安阳,他可以暗自呼风唤雨;他在安阳得意惯了,为所欲为,驾轻就熟,虽然操纵了不少的事情,但是他隐藏很深,没人知道是他操纵的,所以他暗自得意。不过他也知道,并不是他什么都能插进去手的,有许多他是插不进去手的,尤其是级别高的干部的升迁,他不太能够插进去手,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知道,什么事可以阻拦,什么事不可以阻拦,一定要明白,否则是会付出代价的。所以,他对于自己觉得干预不了的事情是听之任之的,不敢轻易去干预,因为搞不好的话,不仅干预不了,甚至会把自己陷进去,这种赔本的买卖他是不干的。他思来想去,感觉找段书记、杜书记的意义判断不出来有多大,于是就决定暂时不找,等一等再说。
这样他就决定暂时不去找段书记、杜书记,等一阵看看情况再说。于是,他告别了廉书记,回到了招待所,准备第二天回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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