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麻子讪笑了两声,答道:“推不上了,小超把身上的钱都输光了,小龙和赵三儿、锤子他们斗地主呢!呵呵。”
一听到小龙和小超的名字,霍直松了一口气,似乎达到了一个不明显的目的。他无意多说,嘱咐道:“你看着点儿他们,别他妈玩儿着玩儿着再干起来!这两天就有活了。”
“放心吧老大,大伙就是解解闷儿,谁敢耽误正事儿啊!”
“行了。”霍直说完挂断手机。
又给另外三组人马打完电话之后,他坐在床上点燃了一根香烟,脑海里开始一寸一寸地捋顺整个事情的脉络。
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总觉得牙签宝的死、黑军的逃亡、还有枪漏子的背叛这几件事不那么简单,至少不像翁兆刚说的那么简单。这么想的原因就多种多样了,首先,翁兆刚说牙签宝是被徐贵手下盯上,在加拿大的家里被害的,这就和翁兆刚叙述的徐贵有些不符。翁兆刚口中的徐贵应该是个不愿涉黑的明星企业家,人家不想趟江湖这潭浑水,遇上黑道人物的纠缠,人家选择报警,用法律武器光明正大地保护自己。就算问题严重了,人家也是依靠保镖力量保卫自己。如果牙签宝做过份了,把人逼急了,人家满可以要求警方将其绳之以法,怎么会动用黑道力量起杀心呢?再说说黑军,就算他被徐贵的人追杀,也不至于非得远遁欧洲啊?反正翁兆刚也是处处铜墙铁壁地做着防范,为何不和翁兆刚在一起呢?再者,既然黑军已经明目张胆地与徐贵为敌,那就躲在相对安全的周边地区,伺机出手呗?反正本来干的也都是杀人放火的事儿,翁兆刚至于放着老道的黑军不用,非把自己这张缅甸王牌抛出来吗?就让黑军轻车熟路地把徐贵办了呗?再怎么说,以黑军的黑道经验,处理起这些事情必然要比自己顺手吧?
再结合一下所谓枪漏子“投敌”事件,霍直越想越觉得蹊跷,反正目前情况不甚明朗,总有逻辑不通的地方。这使他突然萌生了一个特具吸引力的决定,那就是想和枪漏子面对面地谈一谈。他有一个预感,也许跟枪漏子一谈,阴霾浓郁的天空会刹时明朗。
带着这股小兴奋,他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在烟雾缭绕中,一个大胆的计划悄悄露出了尖尖角……
其实,行走黑道必须得有几个可信又可靠的帮手,否则遇到棘手的事情一个人做不来。在缅甸藏身这些年,霍直不是没机会培养自己的心腹,只是他不能那么干,因为所有当权者都不是傻子,肯定有他统治下属的一套手腕。尤其是已经形成规模的黑道,绝不可能像刚顶门立户时那么松散,如果手下人私自培养嫡系,那么一旦被老大看出来,你的居心何在呢?所以,霍直比老林、老于、矮脚虎这些驻缅资格高于自己的元老们还谨慎,从不对任何下属“暗送秋波”,就算对有些人表达过关心和爱护,也全都把持在“正常管理”这个尺度上,没有丝毫要养几个心腹的意思。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的敏感度,为了能让翁兆刚放心,他自己必须装得“无心”。
但即将要做的事情绝非自己一个人能够搞定,现调人又必然引起翁兆刚的警觉,自己又不能牵扯无辜的人进来,怎么办?
费了好一番脑筋之后,他决定只能自己巧妙地利用手中可以调动的人马了。但如何确定这四组人里没有偷偷给翁兆刚或除自己之外其他“领导”报信的人呢?虽然以往没听说过这种先例,但今时不同往日,目前属于特殊时期,以翁兆刚这种黑道魔头的秉性,他能不多疑吗?能不安排几套制约手下人的方案吗?虽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翁兆刚会遵循并默认这条古训吗?相信任何一位枭雄在危及其性命的紧要关头,都不会少长半个心眼,甚至嫌心眼长得少自己恨不得拿铁钎子在心脏上多扎它几个,怎么能不多留几手呢?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尤其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作为一个聪明人,不但要知己知彼,而且还要在知己知彼的基础上把敌人想得再高深些。所谓有备无患,这种情况下,不怕做过头,就怕做不到。做过头顶多白费点子力气,而做不到却有性命之忧。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霍直决定姑且就按每组人马里都有翁兆刚的内线来考虑,自己要多费些手腕,务必把事情做得万无一失。
想到这儿,他先到厨房煮了袋速冻饺子,草草糊弄一下肚肠,然后戴上墨镜,揣上三部手机和房卡,下楼向小区外走去……
北方夏末的傍晚总是带给人们一种出乎意料的惬意,似乎一生的辛苦劳累都在那短暂的一瞬得到了报偿。霍直沿着小区围墙外的甬道向附近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走去。一边走,他一边用藏在墨镜后面的锐利眼神观察周围的动静。
甬道边有几个椰圆形花坛,相距都在十米左右,五颜六色的花朵竞相开放,相映成辉。在第二个花坛边,有一对老人冲婴儿车里的小生命慈爱地微笑着。
看见这一幕,霍直突然特别想孩子,他顺手掏出常用手机,调出两个孩子的照片,如饥似渴地看了两眼,然后将手机屏幕关掉,调整角度之后,当成镜子窥视身后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