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老疤的名字,虽然老疤肯定也是派手下人办这些小事,但这也是黑道的隐形规矩,万一出事,也不至于被警方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张麻子一招手,小超把铺在一堆餐盒旁边的那张手绘图纸和一沓照片拿到霍直面前,指着地图讨好地说:“老大,我们研究了半天,但还没整太明白。”
霍直没理小超,在茶几上铺开草图,仔细查看。这是一张中心医院的简略平面图,虽然描绘的比较粗糙,但大体上还过得去,主体建筑格局基本清晰。图上主要标注了医院住院处大门口、一楼大厅、电梯口,以及十楼脑外科入口和护士站这几个驻扎着“暗哨”的地点,并注明了每个地点有一到两名枪漏子的手下二十四小时轮班“闲逛”,一旦有散发危险气味的人员出现,这些岗哨就会发出讯号,提醒枪漏子身边的人注意。另外,草图还把脑外科整个楼层的平面图都清晰地标注出来,并且把枪漏子所在病房的内部格局也画得清清楚楚,甚至把病房门口到病床之间的距离和保镖们平时待的位置都标注得很细致,基本上没有死角。
霍直对着这张草图仔细看了好半天,把所有内容都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然后,他又把那沓照片摊开,郑重地对身边的五名“组员”说:“大伙把这张草图和照片上的人牢牢记在心里,行动的时候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明白!”
“明白!老大放心吧!”
五个人都神色凝重地表示已经进入了状态,答应完之后,全部围着图纸和照片仔细查看。
在牢记了照片上今晚值班的几名“岗哨”的大致相貌之后,霍直走到放着一只整理袋的沙发旁边,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件医生穿的白大褂,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觉得还合适。然后又捡起一顶白帽子扣在头上,等他把蓝色口罩也戴上之后,从图纸上抬起头的张麻子称赞着说:“行,老大,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又检查了瓶装乙醚和厚厚的纯棉手帕之后,霍直将帽子和口罩摘下来塞进白大褂的口袋,然后把白大褂卷成圆柱状掖进夹克衫的内兜,临出门前冲五个人说:“如果开始行动,会有人通知你们下楼上面包车。记住,家伙藏好,不到关键时刻谁也不许开枪。乙醚在下车之前再往手绢上倒,然后用塑料袋包严实揣兜里。”
说完,他用凌厉的眼神扫了几个人一眼,没等他们应声便开门而去。
其实,这最后一眼并非“一视同仁”,他目光的焦点还是小龙和小超。这属于无意识的真情流露,也不知这俩小子是否能感觉到一些什么,反正他为自己不够深沉感到一丝后悔。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摩托车行驶了七八分钟就到了中心医院正门。霍直在一台私家越野车旁边停好摩托车,先特意查看一番是否有人注意自己,然后挂好头盔,借着越野车高大的阴影套上白大褂,扣上帽子,带上口罩,用手背轻轻触碰一下后腰上的手枪,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跳,向医院大门走去。
此时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寂寥,走动的人不多,几乎能听清每一个人的脚步声。进门之后,他扫了一眼门厅中央执行台上坐着的两名保安,发现他们没注意自己,仍在小声谈论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他从容前行,在路过一面大镜子时停了一下脚步,冲着这身装扮的自己打量了几眼,十几=八九年过去了,虽然面容的变化不大,身材也只是微微发福,但如果被某一位与自己有“渊源”的人看见,就算第一眼不敢肯定什么,相信在随后的反应中依然会拉出自己多年前的样子。不过,现在这身天使的白衣却罩住了一切,只要别被有心人盯上,就不会发生危险。用暗示加固了一番自信之后,他快步向电梯口走去。
霍直之所以没直接从住院处上楼,是因为他不想自己被住院处门口的“岗哨”注意到,其实就是不用看老疤提供的那张草图,他对中心医院的整体构造也是有印象的。因为年少时母亲就是这里的常客,做为患者家属,他对这里自然不陌生。他知道从主楼乘电梯到六楼有一条横廊,可以直通住院处。这样做至少避开了两道“岗哨”的眼线,少了几分危险。此时,主楼大厅里端四个电梯口外排了一小撮人,他来到近前时,刚好有一架电梯落地,乘客们蜂拥而至,没等下梯的人走出来,就把电梯口堵了个严实。见此情况,霍直往后退了几步,因为他知道,正常来讲所有医护人员都配备一张专用的门禁卡,上下楼定然会乘坐任何时候都畅通无阻的员工专用电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去挤普通电梯太显眼了,会引起旁人怀疑的,但今晚没打算实施行动,所以就没让老疤安排“捡”门禁卡的计划。直到另一架电梯落地,他才从容地走进去。管理电梯的中年女员工带着少许疑虑的眼神替他按了楼层键,但在电梯门还没有合拢的瞬间,突然冲过来一群人,是几个医护人员和患者家属推着一辆担架车闯了进来,担架车上躺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脸色铁青,嘴角还有血迹,一名急救医生喊了句“十二楼”,女员工急忙按键,电梯迅速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