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接着将竹篓递给一旁的门房,并吩咐送到后厨。
转而对何娘子道:“进屋说吧,外面风大。”
何舜华点点头,抱着长生随宋芫进了前厅。
仆人奉上热茶后,宋芫示意他们退下,只留长生在一旁安静地玩着布偶。
“何娘子,李云廷今日来作坊,可曾说过什么?”宋芫问道。
何舜华指尖微颤,将茶盏轻轻放下:“他...认出了长生。”
宋芫眉头一皱:“他可有纠缠?”
“他想认回长生。”何舜华声音发紧,“我绝不会答应。东家,长生是我的命,我绝不会让她再与李家有任何瓜葛。”
宋芫想了想:“李家如今虽已败落,但在律法上,你与李云廷仍是夫妻关系。若他执意纠缠,后续确实会很麻烦。”
何舜华面色一白:“东家的意思是...”
“何娘子可曾想过和离?“宋芫直视她的眼睛,“彻底与李家做个了断。”
何舜华苦笑:“我何尝不想?只是当年我被囚禁偏院,李家为娶新妇,暗中将我贬为妾室。如今我连正妻的名分都没有,又谈何和离?”
“不对。”宋芫微微摇头,神色认真,“贬妻为妾本身就是违法之举。”
宋芫曾研读过《大晋律》,《大晋律》明文规定,“妻者,齐也,与夫齐体,非有七出及义绝之状,不得辄废。”
“李家在未遵循律法的情况下,私自将你贬为妾室,此行为本就无效。所以从律法层面来讲,你与李云廷的夫妻关系依然以正妻之实存续。”
何舜华眼睛微微瞪大,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喜,也有一丝不敢置信。
“东家,您的意思是,我还能以正妻的身份和李云廷和离?”
“正是如此。”宋芫肯定地点点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人暗中查访当年知晓内情的奴仆,只要找到一两个肯出面作证的,再加上律法条文,定能让李家无从抵赖。”
“可是长生......”何舜华仍有顾虑。
宋芫笑了笑:“只要你咬死不承认,谁能证明长生就是当年你怀的那个孩子?”
何舜华眼睛微微一亮,是啊,只要她不承认,李家即便怀疑也拿不出确凿证据。
这些年她带着长生东躲西藏,从未在任何文书上留下母女与李家的关联,连接生婆都早已搬离县城不知去向。
“那就麻烦东家了。”何舜华感激道。
夜色渐深。
李云廷独自坐在房间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脑海中全是今日见到何舜华和长生的画面。
那个孩子......一定是他的骨肉!
再想到何舜华如今还是宋家作坊的管事,只要她稍稍松口,还怕拿不到宋家的生意?
李家虽已败落,但只要有了宋家这条线,重振家业指日可待。
他猛地摔碎酒杯,眼里闪过一丝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