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之下,少女只得蹲下身,将脸蛋深深埋进衣领里,磨磨蹭蹭地挨近河边。隔着厚厚的衣料,她飞快地咕哝了一句什么,便像受惊的小鹿般,立即奔回伊丽莎白身边。
“我说完了……”
怜兮小声嘀咕着,脸上泛着大片大片的红晕。
“啊?你说完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就那个啦……”
“哪个?”
“就那个……”
“I don’t understand.”
“你故意的吧?”
“没有哦~”
“就那句脏话,我说完啦!”
“Come On!这真是笑死人了!你那样根本就是在自己生闷气嘛!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随即,伊丽莎白又一次朝着河对岸大喊起来。
“CNM!”
“你看,要这样才有效果哦!”
“诶~~~”
“来吧!该你了怜兮!这次拿出勇气!”
此刻,怜兮清楚的意识到,若不按伊丽莎白所说的做,这种状况便会一直持续下去。
内心几番挣扎后,少女终于下定决心……
豁出去了!
这并非只是做给伊丽莎白看,更是源于她心底那淤积已久、几乎要满溢而出的不满。
那不是这几日才生出的怨怼,而是经年累月、层层沉淀下来的郁结。
是啊,为什么自己不能骂街!这社会上的规矩又不是给我一个人制定的!
为什么自己要受这番苦?在被铁链拴住了手脚之后,还要遭受疾病的折磨?
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如果…如果真的有老天爷的话…那我现在就送给你一句话吧!
心念电转间,怜兮向前大踏一步。
她双臂在身后绷的笔直,身体使劲向前倾去,紧闭双眼,将积压已久的心声,用尽全身力气嚷了出来。
“CNM!”
见怜兮终于开始放飞自我,伊丽莎白立刻兴奋起来,为小伙伴加油鼓劲。
“对,就是这样!可声音还是太小了!再大声些!”
“CNM!!”
“没错!CNM!你们这些王八蛋!!!”
“CNM!!!!!!”
“喂!你们两个SB骂谁呢!神经病啊!”
“咿!被骂了!我就说这样不好啦!完犊子了吧!”
“就骂你了!大SB!”
“傻白我发现你脑子真是有病!干嘛要骂回去啊!!!”
本来两方无冤无仇,这一切也都只是个误会,所以怜兮根本没想到伊丽莎白会回嘴……
那条河并不算宽,站在这边能清楚的看到河的另一边,而怜兮也在伊丽莎白嘴欠之后看到了对面男人的“大荒囚天指”……
“你们两个臭娘们儿给我等着!有本事别跑!”
看着对面男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怜兮顿时慌了神。
“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这还用问!当然是跑啦!”
话音未落,伊丽莎白就拉着怜兮飞快的逃离了“犯罪现场”。
先是超大声的骂着脏话,然后又不管不顾地开始奔跑,怜兮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然而,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感却席卷了她。
在这冬日的清晨,清冽的空气涌入肺腑,涤荡全身,带来奇异的清新活力。就连这几天那因焦虑而异常沉重的头脑,此刻也变得轻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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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兮奋力跟在伊丽莎白身后奔跑,尽管双腿累的像灌了铅,可灿烂的笑容却不由自主地在脸上绽放。
周围的风景化作流动的画卷在眼前飞掠,整个世界都仿佛挣脱了重力。少女沉浸在这美妙的感觉里,等再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站在了伊丽莎白家的楼下。
“哈哈哈!怎么样?很畅快吧!”
伊丽莎白叉着腰洋洋得意的问着怜兮,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畅快个锤子!刚才吓死个人了!不过……”
“不过什么?”
伊丽莎白躬着腰把脸凑到了怜兮眼前,脸上带着贱兮兮的笑容,然后她的脸就被怜兮无情的推到了一边。
“没…没什么啦!我们上楼吧……”
“OK!”
穿过堆满杂物的昏暗过道,攀上那裸露着水泥台阶的简陋楼梯,怜兮紧随伊丽莎白,终于来到了她的家门前。
那扇生锈的防盗门上,依然悬挂着去年圣诞节时用槲寄生编成的花环。
自圣诞过后,怜兮便再没有来过伊丽莎白家里。
想见面时,在学校随时可见;课余时间,大家又总聚在练习室。因此,她鲜少再有造访伊丽莎白家的机会。
然而,每次踏入伊丽莎白居住的这栋老屋,一种奇异的“归家”之感便会悄然包裹怜兮,让她总是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松弛下来,身心感到久违的惬意。
在这里,少女总能寻觅到一种令她怀念的、旧日时光的安稳气息——那是一种在她璃华市的家中无从体验的温暖与自在。
手指不经意的抚摸着那些散发着木香的老旧家具,怜兮在伊丽莎白家里漫步着,最后走到了她的键盘面前。
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和伊丽莎白单独合奏过了。
而此时,异国的少女则像是看透了怜兮的心思,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
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之后,伊丽莎白说道。
“怎么样?咱们两个要不要久违的合奏一曲?”
“好!”
“Great!”
说罢,伊丽莎白便坐到了架子鼓后方,将一张看起来很新的乐谱放到了谱架上。
看起来,应该是伊丽莎白最近才开始练习的新歌曲。
“我们弹奏哪首曲子?”
“就是你谱架上的那首曲子啦!我想对于你们中国人来说,这首曲子应该很熟悉吧!”
顺着伊丽莎白的视线望去,怜兮这才注意到,键盘前的谱架上,早已静静躺着一份乐谱。
显然,这是那位“公主殿下”特意为她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