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北击胡骑(万字大章)

归义非唐 北城二千 5944 字 1天前

借助着各个石堡间的配合,无数情报汇总到了位于白亭海与休屠泽之间的白亭守捉城。

“数量不少于五万,在六万左右,每日最少能走五十里,队伍中还有数万牧群。”

“队伍中大部分都是皮甲,只有两三成的兵卒披扎甲。”

“以回鹘人和突厥人的制甲技术,这些黠戛斯人的甲胄应该是粗制滥造的甲胄,绝不如中原甲胄。”

白亭守捉城,作为监督白亭海、休屠泽及其周边草场的城池,此地驻兵一千,其中包括了北方十二个石堡的兵卒。

此外,城内还有驻兵的数千家属,以及家属在白亭海、休屠泽之间开辟的上万亩耕地。

昨日张昶与郑处便率军抵达了此地,本想着等待自家汉王军令,却不想先接到了黠戛斯南下入寇的消息。

此刻二人聚在守捉府内,面前地上摆放着沙盘,皆眉头紧锁。

“以汉王此前送来军令,只要我军得到黠戛斯南下的消息,便立即整兵出击,吸引黠戛斯人注意。”

“只是现在汉王在何处,你我皆不清楚,是否要出兵,也难以决断。”

郑处眉头紧锁,想要遵循军令,却又担心刘继隆距离此地甚远,耽搁了路程。

对此,张昶则是比郑处更有决断,他干脆道:“汉王既然发出军令,那大概知道我军行军速度。”

“不管汉王想要如何做,也必然会守约而来,你我只需要遵守军令,不需要质疑其他。”

“好!”郑处倒也爽快,见张昶这么说,他便果断答应了出兵。

“既然如此,明日辰时出兵北上,以此前汉王规定的速度北上行军,我们估计在明日黄昏能与黠戛斯人碰面,大概后天交锋。”

郑处自然推断着,而张昶也点点头道:“差不多,早些下去休息吧,接下来将是场恶战。”

郑处颔首应下,随后传令三军明日拔营北上,接着才退下休息去了。

今夜的白亭守捉城注定是个不眠夜,只是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夜生活,许多人即便再怎么焦虑,也能休息两三个时辰,勉强提振精神。

这样的焦虑过去后,他们反倒在第二日行军过后变得精神了些。

在张昶和郑处的率领下,一万马步兵带着三千多民夫、马车北上。

随着他们离开白亭海和休屠泽的范围,四周环境也不免变得有些荒凉了起来。

好在凉州在李商隐的经营下,不仅恢复了昔年大唐在白亭海与狼山余脉间的官道,还在官道两旁栽种旱柳。

旱柳左右各十余排,不仅能挡住风沙,还能为大军提供些许遮阴之地。

在这样的局面下,张昶他们很快率军经过了四十里路程,并在官道左侧扎营,等待来日继续北上。

他们扎营后不久,北边便响起了刺耳的哨声。

“哔哔——”

哨声由远到近,不断作响,待到靠近营盘时,张昶和郑处已经走出了营盘,来到了营门处。

一队塘骑抵达营门,翻身下马后作揖道:“都督、长史,黠戛斯人的塘骑在三十里外与我军塘骑相遇,交锋三场,斩首级十二颗。”

“黠戛斯的本部,距离我军应该还有六十里地。”

塘骑队正话音落下,张昶看向郑处:“从狼山碛口到白亭海有一百三十里。”

“我们今日行军四十里扎营,如今不过申时(15点),黠戛斯人应该还能走二十里。”

“估计他们会在四十里外扎营,所以为了避免被袭,今夜塘骑必须警惕,让众弟兄们好好休整精力,明日好与叛军交战。”

郑处闻言颔首,但又踌躇道:“我军明日还要北上?不如在此列阵,等待黠戛斯人南下后,依托营盘交战。”

张昶摇摇头,接着解释道:“汉王让我们吸引黠戛斯注意,没有比主动出兵更能吸引注意的办法了。”

“若是汉王准备侧击或背击黠戛斯人,我们进军同时压上塘骑,必然会使黠戛斯人将塘骑同时压下,忽视其他方向的塘骑。”

人总归要经历才能成长,张昶跟随刘继隆南下作战后,人倒也成长了几分,也懂得在合适的时候打出配合。

如果刘继隆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十分高兴。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便北上为汉王吸引黠戛斯人注意。”

郑处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当即应下所有,随后与张昶返回牙帐休息去了。

在他们休息的同时,北方正在南下路上的李裴罗也得知了前方塘骑与汉军塘骑交锋的消息。

李裴罗思绪过后,为了保险起见,当即决定就地扎营。

“大军扎营,把附近的树木砍了,搭建营盘。”

“是!”

随军而来的宰相、都督、职使们都开始带兵砍伐官道两侧用于遮阴的旱柳,简便处理后,便用于原地扎营。

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数里官道两侧的旱柳便被砍伐殆尽,一个营盘横亘在了官道中间,数万人居住其中,在外还布置了数千塘骑,保障了军营及附近二十余里的安全。

对于与汉军交战,李裴罗虽然警惕,但并不觉得刘继隆能在官军牵制下,能够动用太多兵马来对付自己,所以还是有些轻视于汉军。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随着太阳再次升起,大军沿着官道拔营南下后,这十丈宽的官道,很快便限制住了黠戛斯大军。

李裴罗见状,不紧不慢命令三军离开官道,走到了官道左侧的草原上行军。

他们开始不断南下,而前方的鸣镝声也越来越频繁。

时至正午,前方的塘骑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阿热,汉军正在北上,塘骑数量很多,我们不是对手,请加派兵马。”

“他们距离我们还有多远?”李裴罗皱眉反问。

率领塘骑的达于(旅帅)闻言,当即说道:“应该只有十余里了。”

李裴罗闻言不再多说,只是增派了塘骑,并没有抽调他处的塘骑来填补空缺。

与此同时,艳阳高照下,四月中旬的河西草原也渐渐闷热起来。

黠戛斯的部众常年生活在凉爽的漠北,四月中旬的河西对于他们来说,略微有些燥热,不免情绪都烦躁了些许。

“大军进军,尽早灭了这群汉人,南下凉州抢夺钱粮女人回漠北!”

“是……”

在李裴罗的军令下,数万黠戛斯大军不断南下。

张昶、郑处所率一万马步兵也在缓缓北上,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两军距离不过十里时,张昶才下达了军令。

“民夫以辎重车结阵,举盾庇护自己。”

“三军各部下马穿甲,谨听号令行动!”

“哔哔——”

刺耳的木哨声响起,张昶身后的旗兵也不断挥舞旌旗,后方的鼓车也适时上前。

张昶与郑处先后下马,走上了由三匹挽马拉拽,高五尺余的鼓车。

鼓车上立有五尺大鼓,旁边还有供旗兵指挥的空车。

张昶登上鼓车,顿时将三军尽收眼底,也能看到三军将士将甲胄穿好后,重新翻身上马。

两刻钟时间过去,随着三军穿戴好甲胄,张昶这才下令大军前进。

与此同时,前方的黠戛斯兵马在不断靠近,双方已经能够看清对方的旌旗,而中军的李裴罗也大概通过旌旗得出了汉军人数。

“他们数量在一万人左右,看样子是骑兵?”

李裴罗仔细打量着,同时他也在以口述的方式传递军令,使得黠戛斯五万大军尽数展开。

很快,五万对一万的军阵摆在了草原上,汉军之中不少将士忍不住紧张了起来,手不自觉攥紧军槊,吞咽口水。

“直娘贼,还真像那么回事!”

张昶骂骂咧咧,随后取出面前令旗,沉稳挥舞起来。

既然遇到了,那自然是要打一场,他可不能后退,哪怕自家汉王没有出现,他们也不能输阵。

“呜呜呜——”

号角声作响,一万凉州马步兵开始调整队伍,以前后三军分列开来,队阵看似凹凸不平,却是六花阵中的曲阵,以队为单位施展开来。

行家动手,李裴罗只是几眼,便不由的凝重了眼神。

他不知道汉军的将领如何,但就这批汉军阵脚挪动的速度来看,绝不是一般的兵马。

“精锐、这绝对是汉军的精锐!”

“阿热,让我率领落雕者破阵,然后我军大军掩杀过去。”

李杲、李铮先后开口,而他们口中的落雕者,就是军中箭术极好,能够披扎甲的那一万甲兵。

“不急,先消耗消耗他们的力气。”

李裴罗没有着急,而是想让汉军先来向他们冲杀。

他眼睁睁看着张昶列阵,并未干预,而是等到了张昶做出进攻姿态,这才抬起手来:“落雕者与他们游奕,不要缠在一处,汉人的甲胄比我们的厚实,短兵不占上风。”

“是!!”李杲、李铮二人颔首应下,随后调集军中一万铁甲兵出阵。

他们取出弓箭,在号角声中抖动马缰,渐渐靠近二百步外的汉军。

“他们准备面突,检查面甲,取角弓弩与他们对射。”

张昶沉稳挥舞令旗,同样口述传达第二遍,避免出错。

在他的军令下,一万汉军马步兵检查面甲,确认没有问题后,纷纷抬手取出二尺长的角弓弩。

角弓弩是骑兵专用的弩具,主要给马步兵使用,毕竟马步兵虽然马术可以,但骑射不行。

若是遇到骑兵,在穿着甲胄的情况下,以角弓弩来与骑兵短兵面突还是可行的。

若是马力耗尽,那就下马结阵,取长弓步射对敌。

“进!”

“呜呜呜——”

“咚咚咚……”

号角声与鼓声同时响起,一万马步兵骤然抖动马缰,开始杀向那一万落雕者。

三匹挽马拉拽的鼓车,此刻已然疾走了起来,十分颠簸,张昶都需要抓住护栏才能稳住身形。

“杀!!”

双方疾驰下,二百余步距离瞬息越过,在二者距离六十步时,双方纷纷举起弓弩,尝试瞄准敌军面部射击。

霎时间,箭矢交错,如飞蝗席卷而来,马匹被射中嘶鸣,人被射中面颊哀嚎,更有落马者为后方袍泽制造阻碍。

一轮面突后,两方果断交错开来,相互避开之余,继续张弓搭箭,不断射击。

汉军甲厚,黠戛斯的弓箭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除了倒霉被面突从眼眶射中眼睛的,其余基本无伤。

相比较之下,角弓弩虽然不如擘张弩、马弩威力大,但架不住黠戛斯的甲胄制作技术低劣。

箭矢即便无法射穿甲胄,也能给落雕者造成皮肉伤。

一轮交锋下来,双方便明白了对方的缺点。

“他们是步卒,不善马背作战。”

李裴罗眯着眼睛,随后抬手道:“不要让他们下马结阵,用箭矢招呼他们的眼睛和马匹,把他们射下马来,然后围攻他们!”

“三军后撤五里,不要在意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