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用茶。”
“师父注意脚下。”
“师父总会好的。”
“师父真是一点儿也不手软。”
“师父还会回来吗?”
“师父不要洵儿了吗?”
“师父教我,师父教我。”
于是,她终是在那封信笺之上,落下笔触,写下一句简短却暖彻心扉的话语。
至此,魂珠所收纳的记忆,于一声声稚嫩悠扬的歌谣里,缓缓落幕。
“我有一个梦中乡,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在茫茫无尽的黑暗之中,江洵仿若再度瞧见那个坐在平仲枝干上,哼着歌谣笑得一脸纯真的小女孩。
他们在魂珠营造的虚幻场景里,见证了江挽的一生。而在现实世界,不过仅仅流逝了一个夜晚。
和煦朝阳,倾洒在星回村的每一寸土地之上,亦轻柔地落在江洵等人的肩头。
秦念淑怔怔地凝视着沈亦行那满头如雪的银发,久久失语。
因皆处于大陈境内,沈柔途经淮州时,总会携着沈秋前往阳春门,探望苏晚晴。而苏晚晴有时带她前往栖花里游玩之际,亦会与居于此处的沈秋偶然相逢。
只是在后来漫长的十余年光阴里,她再也未曾见过沈秋,与沈柔的碰面,也愈发稀少。
原来,他那些年间都住在星回村啊。
原来,他一直都有好好吃饭,好好安睡,好好被人爱着。
江洵回过神时,不假思索,转身朝着书房奔去。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孤零零置于桌上的信纸,以及那一行令他瞬间泣不成声的字句:
“愿吾家洵儿,脱往事之羁,破枷锁之缚,乘青云之风,朝朝无虑,夜夜酣眠。”
江洵以点滴爱意,慢慢治愈着江挽;而江挽,又何尝不是以丝丝温情,一寸寸温暖着江洵。
他们名为师徒,实则亲如家人。
江挽最终葬于江言庭和林若生的坟墓之畔,她终于得偿所愿,回归自己的故乡,在此长久地沉睡。
在她的墓旁,新增了一座空墓,墓碑之上,端端正正地镌刻着“沈秋”二字。
这尘世之中,既然没了江挽,便也等同于没了沈秋。
他背离自身的血脉,以己身布局,不过是为了给心爱之人,争一隅安身之地。
可林钟难以理解,江挽亦无法参透。他们皆以为他志向高远,心怀天下四方。
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个被误解的“伪君子”,他最为“自私”,什么家国大义,什么天下苍生,与他何干!
他自始至终要做的,便是与沈峥渡一同助力陈尘登上皇位,开创一个陈榆共生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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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求的条件,唯有一个:待大事告成,星回村归白榆人自行掌管,大陈不得干涉,亦不可兴兵侵犯。
同时,白榆人也不能以自身血液去伤害并控制大陈人,更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离开星回村半步。
如此,江挽便能毫无顾忌地回到星回村,无人能诟病她的身份,更无人能阻止她归家。
可如今......可如今,她是回家了,但却是以这种方式回来的。
沈亦行跪坐坟前,轻声道:“愿卿化作风一缕,亦作星芒耀夜天。伸手可触,抬眸可观。”
“小孩儿,你怎么穿上鞋子了?”秦念淑瞧着跑来跑去的池愿,她记得这孩子以前从不穿鞋的。
池愿身形一歪,翘起脚上的鞋子,回道:“